战争赋(第1/20 页)
<h3>一</h3>
写下文章的标题,定一定思绪,却怎么也找不到自信。这题目太大、太沉重,又浸渍了太多的血腥味和英雄气,这一切都压迫着我,使我难以进入——是的,进入,这是最痛苦的时刻,母亲分娩、枪炮发射,以至于火山爆发地震施威其实都是一种进入:由某种生存状态“进入”另一种生存状态,因此,他们都要呼天抢地,挣扎出全部生命的能量,恨不得把自己撕扯成灼热的碎片,又恨不得把自己挤压成力量的造型。真佩服老托尔斯泰那样的大手笔,当《战争与和平》进入莫斯科保卫战时,笔下仍这般从容:
于是战争开始了。
他一共只用了七个字,连感叹号也没有,从容得不动声色而又大气磅礴。
从容是一种底气,进入战争就得有这样的气度,这样的从容。
<h3>二</h3>
那么,就从那遥远的欢呼和旁白开始进入吧。
公元1805 年12 月2 日早晨,拿破仑站在奥斯特里茨的前沿阵地上,在他的身后,大炮已经褪去了炮衣,露珠悬挂在炮口上,有如少女的项链一般富于质感;身着匈牙利式紧身短上衣的枪骑兵引缰待发,踢腾的马蹄迸出欲望的火花。这时候,普拉钦高地上的浓雾正在散去,俄奥联军的军旗和枪刺隐约可见,法兰西皇帝挺起他那1.67 米的身躯,呻吟似的欢呼道:“奥斯特里茨的太阳升起来了!”
这欢呼很轻,轻得几近自语,却透出一种峥嵘险峻的渴望,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一种光芒逼人的人生成就感,而一场世界战争史上辉煌的杰作亦由此拉开了帷幕。
这就是战争——一位铁血统帅体验的战争。
前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五十周年,电视台播放了英国摄制的纪录片《二战警世录》,总共有好几十集吧,其中有这样一个镜头:
德军开进了村庄(那富于俄罗斯风情的北方村庄,宁静得有如柴可夫斯基交响曲中忧郁的堆积),一个士兵颇像个顽童,用手榴弹砸碎一户农舍的玻璃窗扔进去,于是房子被炸塌,玻璃窗发出痛苦的破裂声……
旁白:战争的起因之一涉及人的破坏世界的本能,比如男孩总喜欢砸玻璃窗,那破碎的声响使他的破坏世界的心理得到满足。
相对于二战期间尸山血海的大场面,这样的细节是微不足道的,但它却相当真实地揭示了人的一种深层意识;战争的原始基因就潜藏在这些看似天真而琐碎的儿戏之中,得出这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