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殿中依旧灯火通明,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大宋的君主。尽管他已经派雷敬多次赴钱塘查证,确定欧阳旭所说的《夜宴图》一事纯系子虚乌有,而顾千帆事前更是全不知情,不可能和赵氏串通伪造。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连根拔除,毕竟从《夜宴图》到宝顶事件、再带欧阳旭被灭口,这一切的一切实在太巧合了。然而步司连审了顾千帆好几天,把皇城司和他家都翻遍了却也什么都没查出来,从事实上看,确实没有充足的证据能证实萧钦言与顾千帆暗中勾结。
皇帝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疲惫地问向一直站在一旁等待问话的雷敬:“那顾千帆到底是不是萧钦言前妻之侄?”
“是,顾千帆的履历中从未隐瞒这一点。”雷敬眸光一闪,用置身事外的语气说,“但臣以为,萧相公这些年并未因为这层关系给过顾千帆什么好处,否则臣哪敢一直都派顾千帆去干最难最苦的活?他一个正牌子进士,要是跟了萧相公,只怕如今早做了一州之牧了,又何苦在皇城司顶着着活阎罗的怪名声呢?”
“朕怎么记得,提拔顾千帆为皇城使时,是萧钦言在代为说项的?”皇帝心中的疑云依旧不曾消散。
雷敬用看似局外人的视角,有头有尾地给皇帝分析着:“那也是因为顾千帆杀了帽妖啊。若是救命之恩不报,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萧相公这位首相呢?何况,当时顾千帆曾向官家请求追封其姑母顾氏,这顾氏出身清流,当初可是与萧相公结怨才和离的。他这么做,不是当着官家的面,不给萧相公面子吗?而且他若是真如流言所说,因为执意要娶赵盼儿而得罪了萧相公,又怎么可能和萧相公在《夜宴图》一事上互相勾连呢?”
雷敬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皇帝被他微微说动了。
“不单是赵盼儿被杀一案,连那欧阳旭遇袭之事也透着古怪。萧相公真要除掉哪个小官,怎么可能除不掉,还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让他在任上得个小病,无声无息地没了岂不更省事?说句诛心之言,倒像是有人在故意构陷萧相公,或者……”说到这里,雷敬有意地停顿了一下。
皇帝身躯一震:“或者什么?”
“或者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雷敬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庄重,似乎发自肺腑地替皇帝忧虑,“官家,《夜宴图》之事本已平息,可又被这档子事挑了出来。眼看立太子在即,皇后的令名,可是再也经不起新一轮的攻讦了。”
皇帝心头一震,陷入沉思之中,突然,殿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