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
一阵瓢泼的雷雨从凝聚云层降落, 带走因为酷暑天气黏在身上闷不透风的湿热,地面深浅不一,都是小水洼。
轱辘、轱辘。
横档骤雨的浓黑伞面下, 一双细直的腿嫌脏般走了条干净的路, 有雨不慎溅到小腿,在膝后的窝里反着漉漉的光。
雪郁拎着装满家当的行李箱, 站在一幢雨中灰胧的住宅楼前, 茫然地回想房东在电话里说的房号。
……是301, 还是310来着?
好像是301,又好像是310。
算了, 走错就换,反正就在这两间里。
雪郁摁了电梯, 打算先去301。
这栋居民楼富人云集, 每块地皮都是寸土寸金,长得就和原主这种穷人毫无关系, 多亏他和房东软磨硬泡砍价,才能有机会住进来。
雪郁一旦想起钱包余额, 便心酸地想掉眼泪, 更加坚定要住进这处房子的想法,没有比这里更物美价廉的了。
房东由于职业缘故, 一天三餐顾不上准备,原主是用承包他三餐的好处, 换取了房东初步的同意。但合同没签订之前,任何事情都说不准。
雪郁轻微吐息两下, 按响门铃。
伴随着柔和的风吹过,门被一个高大男人打开。
雪郁没有辨别长相的能力,但男人应该不算丑。
嘴唇微薄, 深陷的脊柱沟收进肩胛中间,短T外的手臂能扛起几十斤杠铃不带喘气,荷尔蒙冲天,但他的眉眼,又有种浸淫政界的斯文和精锐。
“谁?”男人声音低醇轻哑,胸腔里的气仿佛支撑不住他说话一样,一个字的尾音是虚的,像是喝醉了。
从雪郁这个视角切进房子里,桌面胡乱倾倒的空酒瓶,更是佐证了这点。
男人扶着门手,眼里有些违和的空洞感,找不到焦点一般,喝醉酒的人都这样吗?雪郁不清楚。
他眼里浮出些许惊讶,倒不是因为男人的长相或是其他的,他下午和房东通电话时,对方懒洋洋又吊儿郎当的语调,和眼前人极不相符。
可能人不能凭声吧。
雪郁抿去嘴唇上的水,故意抬起弧度恰当的下巴,装出蹩脚的傲慢:“你好,我是下午在手机上和你联系的,想来看看房子合不合……”
他细长的眼尾晕着淡红,声音酥软,傲慢一词和他硬扯都扯不到一块,强行装出来的后果就是让他手指蜷起表情心虚,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