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权力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谢云终于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读懂了皇后的意思,瞳孔微微缩紧,半晌才缓慢地开了口:“……但你已经二圣临朝,共同称制……”
二圣临朝,平起平坐,是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的事情,简直就相当于帝后分享江山社稷了。若是把东宫也钳制住,日后必然能当垂帘听政的实权太后——做到了这一步的皇后,还要继续跟皇帝争夺权柄,是想再要求什么呢?
“不、够。”武后一字一顿,冷酷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一般人这时候可能都直接腿一软跪下了,但谢云直挺挺站着,良久才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难道你还想……”
武后深深凝视着他,伸手从面前年轻俊美的脸颊上缓缓抚过。
“你还记得当年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吗?”
谢云面色僵冷,一言不发。
“那年你才几岁,尹开阳令你随暗门杀手出门试炼,中途那些人却抛下了你。你受了伤又发高烧,正巧落在感业寺附近,我隔着寺庙院墙看见你靠在树底下……”
“我把面饼掰碎了泡上水,从墙洞中递出去一口口喂给你,开始你烧得根本咽不下去,胆汁混着鲜血不停地吐。我从来就没见过一个孩子能承受那么多折磨,好像喂进去的水都变成了血不停地吐出来,源源不断,毫不停止……”
“我去求寺院里的嬷嬷给你找郎中,但根本没人搭理,甚至连给你找口热粥都做不到。最后我只能坐在那隔着墙,看着你一动不动靠在那里,好几次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武后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从谢云鬓边轻轻滑过,反衬得那面颊生冷如冰,在一排排蜡烛跳跃的光芒中,指尖和肤色交相辉映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色彩。
“那时我就想,如果我不是被打发在寺庙里出家的先帝妃子,而是感业寺的主人;如果我有任何一点点自由,任何一点点令人去寻医问药的权利,是不是就可以救下眼前这小孩的命了?”
“就像我今天想,如果我不是在朝廷倾轧中处处受到掣肘的皇后,如果我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说一不二的权力,甚至像三皇五帝一样在史书上留下属于我的名字,是不是一切情况都会有所不同?”
谢云深深吸了口气,就像是要压抑住某种强烈的情绪似的,猝然仰起了脖颈。
旧日狰狞可怖的时光和鲜血淋漓的记忆,从佛堂高高的虚空中扑面而来,犹如闪电穿破黑云,将人最软弱的灵魂片片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