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时隐时现,发出幽暗的光泽,就像在虚空中缓缓盘旋。
单超坐在桶边,半晌忍不住,伸手撩了撩他湿漉漉的眼睫,幻想他忽然睁开眼睛来望向自己,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多天前谢云醒来过一次,那是在他们从洛阳不眠不休向黔州狂奔的路上,战马撑不住了,单超只得放马去休息,在荒郊野岭点了堆篝火,为谢云推宫过血。
毒素被他用不断灌注的内力牢牢压制在肩部以上,虽然不曾蔓延到胸口,但这个位置离心脏很近,万一牵动旧伤情况便会急转直下,因此每时每刻都非常的宝贵又危险。
正当单超运气完毕收功的时候,忽然怀里的谢云动了动,他还没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就只听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问:“……这是哪里?”
单超简直不敢相信,微喘了片刻,轻声道:“黔州,正在去伏龙山路上。”
谢云眼睫颤抖着像是随时要合拢,精神涣散,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单超掀开衣裾把他往怀里拥紧了些,喃喃道:“你一定会好的,明先生说了,缚龙草下的清泉一定能解百毒……”
他的絮叨猝然中断,只觉三根冰凉的指尖从自己脸颊一滑而过。
“……你累了,”谢云恍惚道,疲惫地合上了眼帘。
连日奔波的焦虑,长路漫漫的绝望,都在那简单的三个字中烟消云散。
从那次之后,一路运力逼毒吊命,直到赶到目的地,谢云都再也没醒来过。
单超原本想连夜带他上山,但伏龙山实在太大了,道路崎岖伸手不见五指,带一个性命垂危的重伤病人攀山根本不现实。单超只得把他先安置在山下的财缘客栈里,白天在当地人的指点下搜山,找到了传说中青龙化成的缚龙草。
然而明崇俨这个跳大神的职业骗子,只说缚龙草下有泉水,却没说那是地下水;单超没带铁锹,情急之下用双手硬生生挖了两尺深,地下才忽然喷出了混合着泥沙的清泉。
那一刻单超跪坐在地,用血迹斑斑的双手撑着泥土,长长吐出了一口酸涩的热气。
谢云的情况正慢慢好转,单超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蔓延了整条手臂的毒素从伤口一丝丝排出体外,溶解于水中,皮肤由灰败一点点转回正常,甚至连他沉睡中的面孔都泛出了不明显的血色。
然而谢云还是没有醒。
单超用炖了人参肉芝的鸡汤鱼汤来喂他,每天亲手照料他,有时会小心翼翼亲吻他的眼皮。谢云的神智从未清醒过,有时候单超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