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安城中一片废墟的时候,李沄出宫,到了城阳长公主的公主府。
薛瓘的去世对城阳长公主的打击很大,薛瓘下葬后,城阳长公主就生病了。刚送完父亲的薛绍紧接着就要照顾母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李沄和周兰若一起出宫,到了城阳长公主的公主府,穿着一身孝服的薛绍已经和几位阿兄在公主府的大门等着。
父亲刚刚去世,公主是天家之人,礼不可废。
李沄和周兰若见到薛绍和他的两位兄长时,虽然觉得心酸,可还能控制。可当她们看到病中的城阳长公主时,便忍不住红了眼睛。
城阳长公主坐在庭院中的太师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
春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恍然未觉。
李沄看着那个靠着贵妃椅的中年女子,眸中闪过震惊的神色。
昔日那个端庄华贵的女子,眉如远山,目光温柔。可是如今,她毫无生气地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吭一声。
李沄和周兰若对视了一眼。
薛绍缓步走过去,俯身。少年忍住悲戚之色,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柔声在她的耳边说道:“阿娘,是太平和永安来看您了。”
城阳长公主一动不动。
李沄缓步走过去,在城阳长公主的前方蹲下,她挤出一个微笑,轻声喊道:“城阳姑姑,我是太平啊。”
城阳长公主这才缓缓将目光落在了李沄身上,可是她只是看了李沄一眼,随即又视若无睹地移开了目光。
旁边的周兰若红着眼睛,“绍表兄,城阳姨母不认得我们了吗?”
薛绍听着周兰若的话,眼底微热。
少年用力眨眼,声音比平时稍显低哑,“大夫说,阿娘是因为伤心太过,才会如此。等过些时日,或许就好了。”
李沄望着城阳长公主的模样,心里有些后悔。
她应该早些出宫的。
要是她那天跟四兄和攸暨表兄一起出宫,或许还能见到神智清醒的城阳姑姑。她还可以跟城阳姑姑说,父亲在宫里十分惦记她,叮嘱她千万要保重自己。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沄双手搭在城阳长公主的膝盖上,缓缓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手背上,轻喃着问城阳姑姑你不管几位表兄也不管我的阿耶了吗?
可是城阳长公主仍旧动也不动。
周兰若见状,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