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革职那会儿,他们家也没这么艰难过!
拎着礼物走在回家的路上,娄知许像一只丧家犬,目光空洞,神色麻木,脚步也似灌了铅,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可是为什么?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家里的产业扭亏为盈,他的仕途也逐渐步入正轨,前程一片光明,照理说,他们家早就已经苦尽甘来,怎么还会……
慕云月……
像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一般,这个过去他避之不及的名字,竟在这最不该出现的时候,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又或者说,这段时日,他每每碰壁,都会想起她。
倘若有她在,自己应当能少受许多苦吧?
就像这些年,娄家的难事一桩接一桩,从没真正消停过,比这次更大的劫难,他们也不是没经历过。
可娄知许却从未觉得苦,看着那些所谓的大难,最后都能轻轻松松逢凶化吉,他都有些不屑。
因为太顺遂,以致于他都把这些当成自己的本事,以为世间再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倒他。
直到现在,彻底离开慕云月的庇护,生活的毒打全都结结实实落在自个儿身上,娄知许才知道,过往的自己,究竟是多么狂悖无知。
也第一次切身体验到,当初她为了帮自己,究竟吃了怎样的苦,遭了多大的罪。
而自己嘴上说着拒绝,潜意识里却一直很依赖她。
可他还是……
垂在袖底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狂妄了这么多年,娄知许难得生出一种,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也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心里的疼痛稍稍减轻一些。
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还有人捂住了自家孩子的眼,直说这定是犯了什么业障,让他们千万别学。
若是从前,娄知许还有资本自命不凡的时候,他早就暗中命人将他们教训一顿。可现在,他却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这些琐碎。
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求人,娄知许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形单影只,像一个回不去幽冥、又在人间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
便是这时候,慕家的马车从他身旁驶过。
车帘掀起的一小道缝,露出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
像是荒漠中跋涉许久的拾荒者,忽然瞧见了干净清甜的泉水一般,娄知许心里都炸起了烟花,脑子还没转过来,双脚就已经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