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职责就是对K说“不”;她代表着城堡不断地否认K存在的意义,不断地将“废物”这个称呼加到他头上。可以说,她本人就是城堡那种虚无之风的化身,她的这种禀性令她的男朋友也总处在诚惶诚恐之中。这样一个人,可以想见她对自作聪明的K从心眼里的憎恶。吉莎小姐对K的折磨就是城堡对他的新的拷问。K要证实自己是合格的勤杂工,不是废物,就得忍受没完没了的刁难、轻蔑、和肉体的苦役,成为奴仆和任人打骂的小厮;就是这些全做到了,他也什么都得不到。吉莎小姐那双圆眼睛里射出的冷光决不会变得柔和一些。她的男朋友受了她的压迫,更加要把所有的气都出到K身上。请看他怎样骂K:
“您,勤杂工,由于犯下了这个可耻的职务过失,当然是立即被解雇了;同时我还保留进一步对您进行惩处的权利;现在您马上卷起您的铺盖从学校滚出去!这样我们就甩掉了一个大包袱,总算可以开始上课了。快滚!”[2]
城堡对K不止一次地进行这种粗暴的拷问,如果不是像K这样中了邪的家伙,谁又能受得了!奇怪的是男教师骂K的目的并不是马上要赶他走(城堡的原则是走或不走要由K自己决定),只是要强调他是个“废物”,完全没有呆在学校的必要,呆在哪里都是个包袱。(哪怕他有了“工作”,有了“家庭”,事情的本质还是照旧。)这无异于对他说:“你死吧,死是你唯一的出路!”K不想死,他还要完成进入城堡的大业呢!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又已经进行了这样多的奋斗,怎么能死!他又一次面对阴森的城堡没有低头,又一次对自己说:“我是存在的,城堡也是存在的!我身为下贱,不三不四,但我的确感到了城堡,并在为进入它奋斗。’城堡为什么要通过一个又一个的中介来拷问K呢?如果真想否定他的存在,赶走他不就完了吗?这又要归结到城堡的意志,那种古怪的意志上头去了。村长也好,吉莎小姐也好,小姐的男朋友也好,都是在虚张声势,谁也不是真的要赶K走,只是要他遭遇更严酷的拷问,要他越来越真切地、刻骨铭心地感到城堡,感到他自己。是为了这一点,那只肥猫的利爪才在K的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的,还有什么比这种钻心的疼痛更真切的啊,吉莎小姐真不愧是一位严厉公正的教师。丢掉了学校的工作,拷问并不因此有丝毫放松,环境更加恶化了。弗丽达心肠狠毒地同他分手了,然而还假心假意地对他说:“哎,要是我们就在那天夜里出走该有多好啊,那样我们这会儿就可以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永远在一起,你的手总在我身旁,我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