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不像个傻瓜,难道真有人的方向感能差到如此地步?
方灯从小就是天不管地不收的,从几岁的时候起,只要她走过的地方,哪怕下一回再把她扔一角落,她照样能分毫不差地找回去。如果对面的人不是傻子,也没遇上鬼打墙,她只能叹为观止地说: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我看最奇怪的人是你吧。”方灯翻了个白眼,朝他招了招手,“走吧,还愣着干吗,跟我来。”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别扭,显然方灯无声的讥笑让他很下不了台,但又实在有求于人,索性闭嘴,闷闷地走在她后头几步,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小树林。
几分钟之后,殡仪厅已在望。男孩嘀咕了一句:“怪了,也没有多远呀。”
方灯干笑两声,“是没多远,不过要是你老在那个地方兜圈子,就算脚程绕地球两圈,你还是走不出来。”
大概是对她心存感谢,明知她有心嘲笑,男孩也没再反驳,只是挠了挠头,嘴角现出个羞涩的酒窝。
他继承了他父亲面容特征方面的所有优点,也许还有来自他母亲的,但不管怎么说,从某个角度上看,他还是和躺在灵堂里的那个人颇为相似。方灯不愿多看这张让她勾起不愉快回忆的脸,匆匆说:“你自己过去吧,我要走了。”
他们已经走到小树林的边缘,男孩远远地望着殡仪厅的方向,迟疑了一会儿。方灯走了好几步,没听见他跟在后头的脚步声,一回头,发现他垂着头坐在路旁的长椅上。
“又怎么了?”方灯不耐烦地说。
“你走吧,谢谢你。”他瓮声回道,依然没有抬起头。
方灯踢开一片落在她脚尖的树叶,用怀疑的口吻说:“这段路你不会再迷路了吧。”
“我有那么傻吗?”他被她短暂地逗笑了,但远处的哀乐很快又让黯然占据了他的眼,“迷路也好,错过了仪式,我就不用再去想,他已经不在了。”
“里面……是你亲人的追悼会?”方灯明知故问。
“嗯。”对方并不认识她,只当她是好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方灯发现自己嗓音干涩,“你送不送他,他都一样不会回来了。”
“以前我爸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那时我妈刚走,我大声地哭,谁也没办法把我哄去她的丧礼现场。大人们都觉得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应该去看她最后一眼,但是我怕,怕看到的那个人再也不是我妈了。好像我不去做这件事,就可以假装她没离开。”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