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喝了半杯，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种略带犹豫、却又刻意放轻的步伐。

陈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楚笙来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响起，楚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陈阳没有抬头，而是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只加了一份糖浆，略带苦涩的甜味在舌尖扩散开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楚笙是踩点到的。

"开始吧，"

陈阳放下手机，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我赶时间，听个道歉就走。"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原本楚笙进来时还带着几分愧疚，胸口也因为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看样子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本来已经在心里酝酿好了一番诚恳的道歉话语，甚至连语气和表情都控制得不错。

但当他看到陈阳这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份酝酿已久的歉意顿时被升上来的一股莫名怨气和不爽裹挟。

人就是这样，当你真心实意地想要道歉时，对方若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态度，那股愧疚感有时会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怨气。

此时的楚笙，正是这种心理在作祟。

"要不是靠你爸，你算什么东西……"

楚笙低着头，用极轻的声音嘟囔道。

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陈阳听，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

但在安静的咖啡厅里，还是清晰地传入了陈阳的耳中。

本来还在喝咖啡的动作僵住了，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挑中了陈阳的神经。

父亲的影响力。

从小到大，每当别人提起他父亲的时候，那种复杂的情绪就会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陈阳记得，那是去年的夏天。

傍晚时分，父亲刚值完班回到家，换上一件略显旧的家居服，坐在书房里那张用了多年的实木椅上。

桌上放着一杯刚泡的碧螺春，茶香在灯光晕中缓缓散开。

隔着淡淡的茶雾，父亲轻声问他：

"对从政有没有兴趣？"

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期待。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执法为民"的书法，是爷爷一位老战友所赠，笔画之间透着朴实无华的正气。

但他第一反应选择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