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难言的出卖,我出卖了自己心灵上的名声,当它在湛清的十指间一点一滴敲击、破碎之后,我感觉灵魂在虚脱,视觉在虚脱。十五楼天窗以外的这个城市,它像一座火后丛林,遍地都是光秃的树干,一些壮烈地,强硬地插入天空。一些却灰蒙蒙相互纠葛一处,相互抵触,挣扎。这种意念中的视觉有些可怕。那些无形庞大、不由我意识控制和捕捉的观念意识,像雾,又像风雨;像奔腾的浪潮,又像无边无际的雪山,草原,只在我面前翻腾,变幻。越来越磅礴地组织,扩张,叫人神志恍惚。
不知不觉间,我钻进电梯里。下到商务大厦的底层,走出来。在街道的花池旁坐过好久。然后爬进一辆空荡的班车里。坐上位子贴着玻璃车窗,望窗外风景,是一路的高楼,像一根根巨大的树梢从玻璃窗外晃过去。庞大的体育馆,做成动物的形状,好比一只不知所措的鸟兽掉进城池里,瘫痪在那里。天桥和广场,都是攒动的人流。车辆川流不息,各种各样流动的色彩,打花我的视线。摇摇晃晃中,便是昏昏入睡了。
醒来我在一个班车的终点站里。周围的楼房已经变得低矮,道路也宽阔清亮。眼睛四下里寻索,就望到一块站牌,写的:郊外林场。
视觉一下跳跃起来,我脚步轻盈地走出车站。顺着林场招牌往前行,拐个弯就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片葱绿的树林!
天色有些暗,想必到了傍晚时分。我信步往树林走,穿过一段弯曲的林间小道,翻过一道坡地,果然,就走出林子了。眼前出现一片草坪,不,是一处草原一样宽阔的草场!夜幕已经降临,我仍然可以看到我面前的草场,它厚实而平整,如同一张人工编织的巨大绿毡,清幽幽从我的脚下铺展出去,沿着山坡,水池,葱郁的小树林,似乎绵延不尽。
我闭上眼睛,好好地镇定了一下,才敢睁开来。把视觉凝聚在一个点上:一颗草上。蹲下身,用手触摸它。拔出来,用手捻,还有湿润的液汁。送上鼻尖,还能嗅到淡淡的青草味道。再用脚尖轻轻点击上去,还松软可靠。
我感觉身子在慢慢收缩,变小,变成了苏拉。苏拉第一次住宾馆,她踏上宾馆里那个地毯,那个时候的样子,就是我现在的模样:激动,小心翼翼,却是爱惜更多一些。
深深地面朝着草地呼吸,感觉总也吮吸不够。唉,可惜列玛不在身边,要不一步跨上它去,我又可以打马奔驰了!
想起列玛,我的脚底像是生起一阵风,浑身被一股玄妙外力撑托着,跟着高升,要飘起来。鼓足劲儿朝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