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炎夏多变, 从百草庐的庭院仰头一望,已见远方缓缓飘来一大团灰暗密集的雨云。
此刻仍未起风,医馆内置着几桶冰块降温。
两名药童趴在最靠冰块着冰块的桌上, 昏昏欲睡。
时节热,客人多趁着清晨凉快,天不亮就候在百草庐外等。每日最忙碌的时辰至多不过二三,都集中在午前, 过了晌午, 大伙儿就慢慢能歇下来了。
百草庐有知府亲自落笔的名帖, 名气在城内传播,且价钱亲民,愿意到医馆看诊的病人就也多起来。
总之百草庐经营得越来越上道, 于是蓝文宣多请了一名主诊大夫, 连最初进来的青年学徒也能诊些简单的伤寒热症。
蓝文宣接受的学识多,前两个月一经整合,定制出一份轮诊的安排。
去年最开始的四个月最忙,以致于蓝文宣忽略了灵稚的身子。
百草庐逐渐经营妥当后,灵稚病了半个多月,一直在养着。
养好后回来坐诊, 灵稚见谁都笑,丝毫没有脾气,不怨怪任何人。
但蓝文宣因此愧疚在心,也谨记着大夫的身体更应当注意照顾, 他们若都倒了, 百草庐还开不开张。
所以百草庐的多请一位坐诊的大夫, 蓝文宣主管事务, 稍微多操劳一些时应该的。但其他人, 理应安排好时间让人该休息就休息。
于是这日灵稚结束了午前的坐诊就能离开了,新坐诊的大夫年龄二十七八,性格较冷,时而火爆,还会些功夫,对付偶尔遇到的一些破皮无赖的病人十分有手段。
大夫坐在隔间,看灵稚要出去了,就道:“快下雨了。”
灵稚笑眯眯地朝对方道谢,从医馆拎了把伞,刚出医馆大门,一股热气直冲脚底,头顶的云灰暗。
他没有马上就近走回小院,而是拐去茶楼。
灵稚进了茶楼,娴熟地跟小二要一壶竹叶青还有茶点,到楼上他经常坐的位置上,听茶客们说话。
小二送上竹叶青与茶点,笑呵呵道:“大夫又来坐了啊,今儿茶点上新,你尝尝口味。”
灵稚道谢,很快投入精力听茶客们议论的故事。
不一会儿台上就来了说书先生,先生拿话本,调一起,引得四周茶客纷纷注目,鼓掌捧场。
自安定候入樾州,茶楼的话本故事大多从皇宫秘事转到安定候身上,灵稚与周围的茶客一般听得认真,旁人议论几句,他也会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