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宗刚一醒过来,就被剧痛激得浑身一颤。楚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你忍一下,我给你拔箭!”
平宗在冷汗中定了定神,想起来之前自己中箭落马,恍惚中似乎楚勒向自己奔过来,但随即印象更深的,便是一圈明晃晃的枪头向自己扎来。
他一惊,不由自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一只手强行按着又趴了回去。
“别动!”
那声音听着熟悉,却绝不是楚勒的。平宗有些迷糊,脑中昏昏沉沉,耳边嗡嗡地响成了一片,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拔箭疗伤,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却有种奇异的不安,让他无法放松身体,配合那双疗伤的手。
也许因为不是她的手?平宗被按着动弹不得,索性闭上眼睛。上一次受伤,上上一次,再上一次,都是她在身边,笨拙、胆怯,却又勇敢地为他治伤。手法一次比一次纯熟,也一次比一次大胆。到被狼群围困的那一次,已经可以一边说笑一边拔箭了。
拔箭,又是拔箭。
他想起最初在昭明,她便是伤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夜他为她疗伤,熊熊火光将她映照得如同青瓷一般脆弱凛冽。
剧痛从腹侧传来,平宗不由自主地闷哼了一声,紧紧攥住拳头才能忍住不一拳打过去。他的伤处痛得几乎麻木,楚勒为他处理伤口的手不知轻重,远没有她的动作轻柔灵动。平宗重重地出了口气,暗中嘲笑自己的矫情,随即意识到了异样。
并没有随之而来的敷药,只是用布条简单地包扎。平宗受过太多次伤,轻易分辨出了这一次疗伤的简陋。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身下铺的是一堆干草,周围阴冷没有一丝暖意。他起初以为是因为自己受伤,才会觉得冷。现在发现这里暗无天日,却也不见半分火光。
“楚勒……”他唤了一声,惊觉声音竟带着回音。他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后肩上有人按压着,猛地翻身,“这是在哪里?。
“唉,别动,伤口裂了!”
伤处迸裂的疼痛已经无法让平宗就范,一翻身他就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幽暗的光线,潮湿阴冷的砖壁,还有铁栏后面躲闪的窥测目光,一切都已经无比明确,平宗吸了一口冷气:“这里是……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