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荆州的军报又到了——写信的人居然是诸葛亮。听闻荆州战局后,诸葛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南中逆袭荆州;他率六千五溪军和新收降的南中蛮直奔南郡,三两下便解了当阳之围,如今已是准备往江陵去。当荀谌告诉我这条信息时,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关平没事真是谢天谢地!再者,既然诸葛亮已在江陵城下,张飞、士武二人也至少在夏口了,想来重夺荆州指日可待。我不禁暗暗期盼着——且让刘备再缠绵病榻几日吧!若是张飞、诸葛亮他们能在刘备有精神筹划东征之前剿灭吕蒙,重定荆州,说不定还勉强能让刘备平息火气。
半个月后,诸葛亮的军报又到了:他在江陵城北与吕蒙军一场厮杀,大获全胜;江东军死伤十有八九,吕蒙战死,而江陵城也终于回到了我们的手中。如今只有作唐、下隽两座小城尚在江东残部掌控之中,但实不足虑。从吕蒙白衣渡江至今不过四个多月,我们却已将来袭的江东军灭了大半,并且夺回了荆州。
只是这一切关羽都看不到了。
我们早就开始在荆州设防;法正、荀谌、庞统几人定下了万无一失的欲擒故纵反击策划;张飞、士武、还有诸葛亮的战场操纵也是无可挑剔;我们终究不会失去荆州的一寸土地,甚至顺手歼灭了吕蒙的整个军团。可尽管如此,关羽却仍是战死在麦城外。每每想到关羽的结局,我仍免不了绝望:很多事情当真是再努力也无法掌握。
天气越来越冷,但刘备的病情终于有了点起色。十二月中旬,他虽说仍是大门不迈,但已是有精神遣人来请我过去议事。他的脸色依旧灰白,目中的神采却似乎回来了,也让我稍觉安心。待我坐下,饮了一盅温酒,他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道,“书凤,关于东征一事,孝直去之前都说了写什么?你仔细一一道来。”
我安静了片刻,在脑海里将该说的话仔细过了一遍,这才应道,“法先生说了,万万不可!江东军在荆州大败,损失甚重;但是法先生说了,吾等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三年征战不休,我们当真无力再战了。主公,这几天我也和董先生核对过账目,确实府库空虚。若真要在明年筹得钱粮再供应一场大战,定会损伤民生——主公还请三思!”
“孝直只说了这些?”刘备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被他瞪得颇是不安,但仍是咬牙道,“主公,法先生真只说了这些。”
刘备冷哼一声,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敲门声。刘备皱了皱眉,提高声音问道,“什么人?孤不是有言在先莫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