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拿着牛皮纸的文件袋走到阳台上, 把窗户推开了一点, 点着了一根烟。原本被腊肉味勾引来的骆一锅被小寒风一扫, 立刻夹着尾巴, 哆哆嗦嗦地跑了。
他迎面是这一年中最冷的寒夜, 背后是让人沉溺的暖房, 手里有一封纸页都被人翻皱的、可怕的遗书。
“我不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也不知道他们存在了多久, 他们有庞大的组织、巨额的财富, 占据了无数优质资源与特权,却犹不肯满足, 还要为所欲为, 凌驾于法律之上——我怀疑这些人与多起谋杀案有关,甚至私下豢养通缉犯,买/凶/杀人。”
骆闻舟看到这里,弹烟灰的手陡然一顿,不由得轻轻地打了个寒噤。
他的目光重新扫过“私下豢养通缉犯, 买/凶/杀人”这一行字迹——周氏一案中, 开车撞死董晓晴的凶手就是个通缉犯, 不知道从哪取得了制作精良的假身份,以杀人灭口为生。
冥冥中, 好像有一条极细的线穿过重重迷雾,隐约透露出一丝微弱的脉络来。
“佳慧,你还记得顾钊吗, 我曾经的好朋友、好兄弟, 现如今谁也不敢提起他,他成了不光彩的‘历史’,连合影都要被遮掉一角的人。范老师虽然走了歪路,可他有一句话说对了,顾钊不是那种人,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范老师已经折进去了,但他是为了报私仇,我有时候想,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参加工作二十多年,按理说,应该从一线上撤下来了,从此以后专注管理,开开会、发发言,每天不再和各种违法犯罪的人打交道,我应该安安稳稳地干到退休,看着欣欣毕业成家,再功成身退、颐养天年,我应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想这样,把分内的事都做好,没有人能苛责我什么。”
“可是一闭上眼,我就会想起范老师、想起顾钊,想起‘327国道’上那些死不瞑目的人,还有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孩子们。”
“佳慧,我做不到,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无数污浊的东西,长久地沉积在地下,像是无法自愈的沉疴。”
“可是我总觉得,时间就像是源源不断冲上岸的大浪,每一次涨潮都来势汹汹,而每一次的来而复返,也都会把那些缝隙里、地底下的污迹刮掉一些——譬如我们现在有了各种各样的痕迹检验技术,能测谎,能比对DNA,也许很快,还会建成一张到处都是的监控网,能铺到每一个角落。”
“也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