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电梯到理科楼顶层,然后从最角落的侧楼梯上去,就能爬上全校最高的天台。
盛淮南一直都很喜欢站在高处,空旷无人的高处。忘了是在哪里听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万众瞩目,有些人生来不甘寂寞。如果天性不甘寂寞的那个人恰巧拥有万众瞩目的命运,那自然是两全其美。”
盛淮南自知是不甘寂寞的。
只是他所谓的不寂寞,并不是指热闹的朋友圈——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着下面庸庸碌碌来来往往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就能给他一种既充实又完满的快乐——当然,一定要用俯视的姿态。
他害怕所谓的亲密无间。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缺点暴露无遗而遭到他人的遗弃——确切地说,只是在他们靠近之前,他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过高的期望。
不是害怕自己的不完美被发现。只是不希望他们失望。
这细微的差别是不是勉强称得上是善良?盛淮南不常胡思乱想,可是一旦思维出轨,就天马行空再也拉扯不回来。
天台的铁门是半掩着的。他忽然有一点不明不白的期待。
是……洛枳来这里了吗?
他曾经带着洛枳来过这里。他们唯一称得上是约会的游玩,后海西单王府井,究竟走过哪些地方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楚,印象最深刻的,是她一路上说过的很多话,像被小刀浅浅刻在了记忆的幕墙上。
她说起的故事,倾诉的困惑,隐藏着的嚣张和骄傲,低头时候温柔的期待和羞涩。
送她回宿舍前,他突发奇想,说:“有一个我常常会去的地方,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这个天台仿佛是他的秘密基地。高中学校里有个常年不开放的图书馆,其实也有方法从外面爬上那个不高的天台,他有时候逃了晚自习就爬上去吹风,谁都不知道,包括叶展颜。
其实早就已经很喜欢洛枳了吧——就是那种喜欢,让人变得想要陈述表白自己的一切,又想分享自己的所有秘密。
或者说,只是期待她夸赞一句,这里真好。
也是那天,他含含糊糊地说起自己格外喜欢站在高处看下面的人,洛枳背靠商业区繁华绚烂的夜景,目光投向学校北侧零星的渺远灯光,许久才慢吞吞地说,我也是,只不过我以前是被迫的。
她喃喃地说了一大堆话,好像在和深处的自我对话,半晌才醒过来似的,不好意思地眯着眼睛笑,问:“你呢?应该不是被拒绝的局外人吧?你是有选择的权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