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纸站起来,用力推倒了燕隼。
燕隼摔在地上,还执着地把自己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糖纸给他看。
纸上的字迹是14b素描铅笔,花滑少年组队员用来编舞的专用笔,大概是哪个被抓住的小朋友在魂飞魄散之余,哭唧唧吃着糖写下来这两个字上交的。
那孩子已经九岁,比燕隼高很多,面无表情地低头。
大概是某种特殊频道的交流,过了半分钟,那孩子伸手接过燕隼的那张已经快被揉烂的糖纸,皱着眉看了看。
由于干预得早,从小就接受康复治疗,那孩子的语言功能并没受损,也能认得纸上的字。
“老师。”那孩子拿着那张破糖纸,看了一眼,念出来,“老师。”
燕隼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口型,学了几次,都说错了。
这个词有翘舌音,有复韵母,又是开口音接闭口音,难度远比其他词高。
燕隼偷偷练了无数遍,就是说不清。
那孩子有些不耐烦,用手比划拼音:“l、ao、lao,shi。”
燕隼跟着学,还是错了。
那孩子把糖纸抓成一团,砸在燕隼的身上。
那对夫妻暂时吵完了,扯着儿子离开,还在不停地互相指责——他们想要绑定后那套温室内外同步分配的房子,可谁也不想真做绑定的那个人。
绑定的后果是滞留在“温室”里,是因为一个孩子,耽误数年甚至十数年的人生。
检测室安静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工作人员松了口气,这才发现燕隼坐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没摔疼吧?”
燕隼不抬头。
工作人员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到椅子上。
师生绑定不同于父母绑定,是双向选择。工作人员拿来一张表格,用最简单好懂的描述,温声细语地讲得清楚。
燕隼抓着铅笔,笔尖在“接受”的空格,怎么都落不下去。
明明做梦都想学会那个魔法,明明做梦都想回家。
燕隼攥着勋章,磕磕巴巴地拼命学。
“老、老……”
他发着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宝贝似的捡回那个糖纸攥成的小球,抱在怀里,怎么学也学不会。
怎么学也学不会。
怎么这么笨,他学了一千遍。
燕隼把那个小纸团塞进嘴里,他把糖纸咽下去,大口喘着气哭不出声,手里的笔拼命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