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实实在在的“事件”。这些在他如炬的目光的长久凝视之下发出声来的字,这些革命镜框里的神秘静物,就是革命的确发生过了的最好证实。我们读者,虽然不能都达到诗人的高度,但他所树立起来的这一种严酷的自省、自我承担的榜样已给了我们充分的启示:用自己的两只脚从这块古老荒芜的土地上站起来,做一个有艺术气质的“人”,世界就会向我们展开。
《关于记忆》这一篇描写的是创作中的自我意识的问题。
我出世在自己的记忆里而不是由母亲所生。(14)
诗人这样断定。最早的记忆是由缝合伤口的疼痛开始的。只有亲自参与过的事才会成为真正的自我意识。当医生实行手术时,“我”扯下纱布,左右晃动头部,凄厉地嚎啕,为的是把医生吓走。这就是“我”的记忆(也是“我”的自我意识)的开端。其它的事物,包括看到、读到的很多事,并不与自我发生关系。就是说,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与精神趋向是有选择的。所谓记忆,就是每个个体的特殊选择。通常,直接的疼痛(肉体的或情感的)促成了这种选择。
这就是为什么要强调“直觉”在作品中的支配地位的理由。一种描绘是否成功要看它是否来自真实的记忆。而真实的记忆的保存是需要才能的,对于这个记忆的开掘则是一种创造。作者写到这里似乎并不满足,因为他还未涉及深层记忆。接下去他继续提出了问题:
那么一个“听说”与自己有关的记忆和自己印在脑海里的自己的故事到底有没有区别,历史故事和人物故事到底有没有区别?(15)
在我的记忆无法涉及的地方,在我这个有形人之外的茫茫空间,那里又有什么?(16)
所谓创作,其实就是从他提出的问题这里开始的。记忆不仅仅是存在于人的表面皮肤感觉、神经感觉,以及视觉嗅觉之内,而是要深得多,复杂得多,也广泛得多。就个人来说,它具有可以无止境向内开掘的层次(如《浮士德》中描绘的地底的金矿);就人类来说,它是一条黑暗中的地下河流(如《神曲》中描绘的里西河与攸诺河)。世界上最最神秘的事物,就是这种精神的记忆,而文学艺术的工作,就是再现这种记忆。艺术家呈现的画面越有立体感,层次感和深度,作品就越成功。遗传也是记忆中的一个关键的环节,这种特殊的遗传和通常意义上的遗传是完全不同的,其规律只能通过艺术作品来揭示。
诗人在这篇文章里谈到了以老子为代表的中国人的记忆观。他指出老子将视觉穷尽之处看作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