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桥石阶滚下,却没能流掉。又半月,我得了一盏红花,结果自己撒了,便也没机会喝下。如此,便断了不要他的念头。”
裴朝露笑了笑,面上神色却沉静而坚定,“待他来到这个人世,我便再未怨恨过。”
“是我带他来的,稚子何其无辜。”
“除了爱他,我别无他法。”
“李禹那样对你,若你当真对孩子有怨,亦无可指摘。”李慕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里流泻出几分自嘲,“可是明明父皇同苏贵妃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贵妃却……”
“阿娘”二字,从前唤得就寥寥,往后更无需再唤。
“那是她的错。”裴朝露眼前浮现出那夜一室的芦花,眉宇之间陡然冷下几分,只将锦被往他身上拉了拉,催他继续发汗。
“一碗水难端平的父母甚多,弑父弑母不忠不孝子亦不少,但生母杀子,总是稀奇。”
“你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吗?”
“没有。”
“所以,不是你的问题,纵是她有天大的理由,都不是能杀你的理由。”烛光下,裴朝露投给李慕的笑,温暖又明媚。
得如此笑靥,李慕侧身躺在榻上,心中抑郁扫去大半。
他的母亲要他死,这原也不是头一回了。
早在那年他离开长安,她漏夜相送时,便有了这个念头。
她甚至站在他面前,一张芙蓉面带清雨,“人世苦短,你既已万念俱灰,阿娘便送你一程。来世,我们再续母子缘。”
“喝了他,这世间无你,那么即便事发,阿昙和裴氏亦不会再受牵连。”
她递了他一杯酒。
他接了那酒,片刻却合眼掷了酒盏。
这苍茫人世,再荒唐,再荒谬,却还有阿昙在。
他还想再看她一眼。
伊人就在眼前。
同他说,他无错,教他去爱人。
李慕突然笑了笑,心口亮堂了许多。何必如此执念,这一场病,伤的还是自己。
他往后挪过些,让出一片位置,示意人上榻。
裴朝露没动。
“我现在走,多半会染上风寒。”
“已经耽误了数日,再耽误下去长安城中的事就又要拖了。”
“上来,我们一道歇一歇,养足精神,以备来日。”
“快些,不早了,明日中秋,宫中盛宴,说不定会有情况……”
裴朝露咬了咬唇口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