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直视与宁的眼睛,他害怕透过与宁的瞳孔看到那个蜷缩在街角瑟瑟发抖瘦骨嶙峋的孩子,一声声泣诉着——
“爸爸,你为什么要扔下我。”
所以,鹿正青只能嘴唇嗫嚅着说:“对不起,与宁。”他错开视线,不敢去看与宁,他只能踉踉跄跄的奔向医院——予安还在医院里。
最终是鹿望北疲惫的将鹿与宁扶起,他再次像当初妈妈过世一样默默收拾烂摊子,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与宁,你别怪爸爸,他只是需要时间。”
鹿与宁勉强笑笑,故作轻快的说:“哥哥,没事,我知道的,我不会怪爸爸的。”可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和爸爸真的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
那些是他的错吗?当时他也才只有九岁啊。
鹿望北眼中也全是迷茫,向来意气风发的青年总裁,像是失去了眼底所有的光。
他想着,他娇气的弟弟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因为救哥哥而早产生下,只度过了不到五年仅有的也是唯一的快乐时光。然后掉在水里九死一生,在穷凶极恶的罪犯手里绝望中苟且偷生,在日以继夜的家暴中保护养母。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爸爸和哥哥来救他。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时他的爸爸和哥哥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而他最爱的妈妈也在他毫无所知的时候永远离开了他。
他开始后悔——
如果他当初能够发现予安过去的经历,提前去隔壁省调查是不是就不会像这一次一样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以为是,予安和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而现在,哪怕他极力阻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晚了。
*
医院急诊室里。
医生处理好鹿予安背上的伤口,终于将最后一针缝好,医生开玩笑说:“小‘哥哥’,我可用尽了我毕生所学,保证伤口不留疤痕。”
医生以前在整容外科待过,原本像这种急诊的外伤,是不会用这样复杂又耗时的针法的。
但是知道少年的经历之后,医生还是选择用这样耗时的方法,他只是想——少年满身伤疤的身体能够少一道伤疤。
医生除了外伤药之外,还给鹿予安开了很多祛疤药。
少年脸色白的有些吓人,黑发贴在冒冷汗的额头,光裸的上半身没有一丝赘肉,肩胛骨漂亮的线条近乎凌厉,整个人像是漂亮而有攻击性的小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