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晶亮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当时陆海洋的徬徨,医院里的热浪快要将她淹没了,她走了这么远的路来送医药费,要一杯汽水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里是医院,哪来的汽水?”陆海洋的面孔突然涨红,恶狠狠地回道。
她错愕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撇撇嘴:“你还凶我,你以为这么热我想来医院啊,还不是我爸让我来送医药费。”
“海洋,听话。”陆叔叔拍拍儿子的头,强打起精神劝道,“医院外面有超市,超市里有汽水。”
陆海洋当时的表情很怪异,他的嘴唇抿紧,眼神黯淡,没说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握拳往医院外走去。
她得意地笑起来,她知道他不敢不听她的话,他妈妈的医药费还揣在她兜里。
过了好一会儿,陆海洋才回来,递给她一罐雪碧:“你要的汽水。”
她在他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一抬头,看见陆海洋眉间浅浅的褶,那些褶皱里似乎都是对她的厌恶。
“这不是我喜欢的牌子,我要喝芬达。”她不接,抬头盯着陆海洋,嘴角是那么削薄的线条。
他手上突然一用力,那瓶汽水就爆了,他的声音非常沉郁:“苏眉,我不是你的用人。”
她这才发现,动怒的他有着非常凌厉的棱角,很短的头发每一根都像刺猬的刺,墨黑的眉毛挑着,眉尖簇起,动物世界里被惹恼的斗兽就是这样子。
可她并不怕,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狠了狠心说:“怎么不是,你就是我的用人,你们全家都是我家的用人。”
世上的人都愿意装糊涂,陆海洋也知道自家人的卑微,就因为这些自卑,苏眉在他们面前才敢傲睨万物。所有隐忍的秘密就这样当众被挑破,如被人一拳打中心脏。他松开那个被捏爆的汽水罐,罐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碎响,仿佛一根肋骨被抽去,胸腔里包裹着难以言喻的痛和酸。
见他丧失了语言能力,她像打了胜仗,突然很得意,摆出一副悠闲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大信封:“喏,给你。这里的气味真难闻,我走了。”
苏眉似乎很快乐,一蹦一跳地下了楼。
留下的陆海洋拿着那沓钱站在那里,捏紧拳头。
暑假渐渐接近尾声,苏眉和梁衣每天都愁眉苦脸,一开学就意味着两人的大好日子熬到了头。说到开学,苏眉的高考成绩一直是苏远安的一块心病,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苏远安看着她的成绩又气又恼,整整一天粒米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