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人数,在十一万人左右。经由沧海之覆、迷界逐杀,最后从迷界归来的,便只剩一万六千三百六十六人。一直到昨天,最后一个失陷在迷界的斗厄军战士,才被大罗山的徐三,带回天京城——景国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景国人。但那位青葫载酒的天骄,也断手断脚,遍身负创七十一处,现在还昏迷在医阁中。昨日征卒尽归,遂有今日之大朝会。是该对一切做个总结了!但……要从何说起呢?要说景国这些年政通人和,要说被很多人称为“老朽”的帝国正在自我修剪,要说妖界的拓土,要说中央帝国在草原的大胜,要说闾丘文月之所以称名“列国第一女相”的那些政绩么?还是说一场大败,就倾覆所有呢?满殿文武,莫有能言。今日余徙在闾丘文月的罪责上加码,问的何止是闾丘文月!君相君相,推政一体。明问丞相,暗问天子。丞相已然才浅,天子是否德薄?当初景文帝能够收归诸府治权,集权中央,叫景国四十九府,上府、道府、元府、灵府,都绞为一体。今日之景天子,是否能够放一放手?这没有什么不可能。就如当初景太祖以天京城坐镇万妖之门,大战妖族、独割妖脉;景文帝会盟诸方、持刀分饼,宰割妖界利益;到了景钦帝,却不得不为五国开副门,使万妖之门实为天下共有。从来时移世易,古今略同!当西天师开口诘问,整个三清玄都上帝宫内,能够与之对话的人,并不多。自然是有人要为丞相说话的。但闾丘文月并不等其他人开口。“是,不止这些,也不止天师加上来的这些名字,不止是死在沧海、迷界、近海的那些战士。”她并不诿责,反而全盘接受:“当今天下,列国相争,群雄并举,不进则退。我们这次失败,伤筋动骨。看得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名,看不见的是无以计数的资粮,偌大中央帝国,动用多少人力物力,筹谋多年而成泡影,岂非谋者之罪?我身为大景丞相,担责天下,既不能济世安民,又不能胜敌于外,罪责何止这些呢?”厚重的名册上叠着厚重的名册。一些死者,加注了另外一些死者。这沉甸甸的分量,令闾丘文月的双手,再次往下一沉。她却在这时仰起头来,以躬身的姿态,仰看着尊贵的西天师,问道:“西天师,我将行大礼,您要受我这一拜么?”余徙微微一愣,侧开步子,让开了闾丘文月身前的位置,让天子和闾丘文月之间的视线,不再有阻隔。闾丘文月弯下腰来,将那两本名册,规规正正地放在地上,仿佛为那些不能归家的将士,立起了坟茔。紧接着她后退一步,一拜到底:“三十年寒窗苦读,乃知功夫在书外;五十载宦海青云,不觉山外有高山。回首昔日奏对,臣放言于君前,要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