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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辛笑了,自己立即意识到笑容中有一丝难以言明的苦涩,带着些许惶恐地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阿寂,你是我在龙城唯一的亲人,是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以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王府中了,你答应我,替我照料他,就像我还在这里一样。”
也许是她语气中凄楚太过鲜明,连阿寂这样的少年听来也不觉为之心惊,不由自主地点头:“姐姐你放心,若真有那一日,我做你的眼睛和手脚,我替你照看他。”
她于是松了口气,朝面前矮几上看去。
那是一幅《消寒图》。一树的寒梅空寂地开放,等待着用颜色去填充花瓣,去灌溉生命。从冬至起九九八十一天,在龙城漫长寒冷的冬天里,在无尽的风雪中用来提醒人们距离春暖花开还有多久。
阿寂愣了愣,不由自主又朝窗外看去。外面阳光正好,刚刚过了中秋,窗外大朵大朵的菊花一丛丛开得正盛,远远没到需要用《消寒图》的时节。
晗辛拿起笔蘸着朱砂将一朵梅花染做红色。一株虬枝老梅,已经红了三分之二。阿寂看着,突然就明白了度日如年的意思。
晗辛画完了梅花,抬起头冲阿寂一笑,笑容中竟是满目秋色。
阿寂有些迷惑,恍然发现眼前的姐姐似乎已经变了个人似的。当日在大漠初逢,她一个南朝女子,却带着大漠儿女才会有的飒爽随和。他们一见如故,东来的路上彼此扶持,晗辛既不娇柔也不挑剔,一路上谋虑周详,将他们安顿得舒舒服服。
在阿寂的印象中,晗辛的身影总是带着大漠金黄色的光芒,然而如今这光芒已经暗淡。她即使在笑,笑意也无法进入眼睛。阿寂想,明明是那样爱着殿下,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来越暗淡?
也许是漫长的等待吧。
殿下出征讨伐高车人,一去就是两个月。北朝不成文的制度,将军出征,总是要与坐镇龙城的晋王频繁书信往来。阿寂眼看着乐川王书房中的母料每隔几日就会从晋王那里带回书信来,却从来没有一个字提及晗辛。
他愤愤不平地想,若是自己只怕也会因为这刻意的冷落而怨怼。然而晗辛却只是安静地沉默在这越来越逼仄的角落里,独自默默地数着日子等着他回来。
阿寂是柔然人,从来没有汉人那些天长地久彼此相守的想法,他只是想,若晗辛姐姐不快乐,不如离开好了。
晗辛看着他愕然笑了笑,笑声惊动阿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