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哥儿再来看一眼贺淮卿,当着孩子的面,好聚好散,才不会胡言乱语。如洪氏刚才那般破口大骂,对大奶奶那是不痛不痒的,却是真真正正会伤了两个哥儿的心。
只是这些劝解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婆子该说的都说了,无奈洪氏半点儿听不进去,她也就不想再做那个“恶人”。
洪氏催得紧,婆子只好挪着步子去了东厢房外头。
屋里一片静谧。
楚维琇站在床边,贺淮卿睁着眼睛看着她,四目相对,却是无言。
良久,贺淮卿自嘲一般笑了,只是他的身子骨太虚了,只是轻轻一笑,就带动了五脏六腑,喉头酸涩,重重咳嗽了起来。
咳声沙哑,饶是楚维琇不懂岐黄,也知道贺淮卿的肺脏是出了大问题了。
她深深看了贺淮卿一眼,就像在看一面镜子。
她缠绵病榻时,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的那张脸,面容枯黄,嘴唇干裂,下巴削尖,她根本不敢认,而此刻,贺淮卿的变化比她有过之而不及,曾经也是风流倜傥的贺淮卿,仿若是一夜之间苍老是数十年。
若不能循序渐进脱离了哈芙蓉,他大抵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吧。
楚维琇放开了元哥儿与桐哥儿的手,缓缓道:“明日里,我们便启程了,给你们父亲磕三个头。”
桐哥儿怯怯看了母亲一眼,直到元哥儿跪下了,他才跟着跪下磕头。
元哥儿通红着眼睛:“父亲,儿子跟着母亲去外祖家了,您保重身体。儿子会照顾好弟弟,会照顾好母亲。”
桐哥儿撇了撇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楚维琇蹲下身子,把桐哥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贺淮卿抬起手,想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却觉得手臂发虚,半晌喘着气道:“元哥儿,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一定要照顾好桐哥儿和你母亲。你带着桐哥儿先出去,我和你母亲再说几句。”
元哥儿看向楚维琇,见楚维琇颔首,一把抱起弟弟退了出去。
屋里伺候的都是有眼识的,纷纷回避了,留他们夫妻最后说一番话。
楚维琇的身子也没有痊愈,站久了无力,干脆搬了把杌子来,在床边坐了。
贺淮卿苦笑:“我还记得,从前我病中,你就是这般守在床边照顾我。”
楚维琇没有想到贺淮卿会提起旧事,微微一怔,复又摇了摇头:“那时我不懂,后来才明白,我守上三天三夜,不及颜氏守你一宿。”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