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孙清扬总觉得慧明今天和往日有些不同,她甚至感觉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而慧明犹自沉浸在他讲述的故事情节之中,早上乍闻身世,回忆起儿时的惨痛记忆,那段因为太难过,几乎被他选择遗忘的记忆,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纷至沓来。
想到没有被自己亲自手刃的陈瑛,慧明恨不能将他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挫骨扬灰。那突然升起的暴戾之气吓了孙清扬一跳,她不由退后了几步。
慧明看着远处,目光冷然,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平和甚至有些木讷的俊和尚,握紧了拳头:“我要找到陈瑛的子女,将他们父亲加诸我身上的痛苦,一点一滴都还报回去。”
仇恨已经令他急红了眼,变成了野兽一般,不分青红皂白。
“不可。”孙清扬冲口而出,劝阻他道,“你不可以枉杀那陈瑛的子女,当日陈瑛作恶,他们如何知晓呢?想那陈瑛和耿伯父年纪相仿,他的子女只怕也不过是和你一般年纪,怎么会参与那些个恶事,想来他们并非怙恶不悛之辈,你又怎么能因一己之私,滥杀无辜?万万不可。”
“不可?父债子偿,即使他们没有参与那些个事情,也并非全然无辜。”慧明的眼里,有种嗜血的狂躁,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他的样子,竟是有种谁挡着他就要杀掉谁的狠绝,孙清扬冷汗涔涔:“你今天看着有些不对,完全被仇恨蒙住了心智,变了个人似的。我知道乍闻这样的事情,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慧明师父,你想想,那陈瑛虽然害得你受苦至此,总算也得了报应,你又何苦放不下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陈瑛作的恶,让他的子女来偿,那你同陈瑛有何区别?‘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唯有不离诸法方能得涅槃,你自小清修,与佛结缘,难道要因此断送了自己之前的修行吗?难道因为你无辜受此苦,就想世人也如你一般,受尽折磨吗?”见慧明仍然皱着眉头,孙清扬苦口婆心地劝他,“我听说有一种奇特的鱼,其全身长满了针尖似的毒刺,在它攻击其他鱼类时,越是愤怒,越是满怀仇恨,身上的毒刺就越坚硬,毒性就越大,对受攻击的鱼类伤害也就越深。只是这种鱼,本该活七八年的,却往往不过一两年就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慧明不语,孙清扬自问自答,“因为它愤怒之际,毒刺虽然厉害了,却同时也在伤害着自己,因为怒火而五脏俱焚,到了最后,仇恨积累越来越深,它的身体承受不住,从而导致一命呜呼。而仇恨越少攻击越少的,往往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