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直入她骨肉。转眼抽出,是脖颈封喉的一刀。
却不想被一条长便缠住了手腕,错了方向。鞭子主人乃阴庄华,素手发力,将人整个甩了出去。
“阿昙!”李慕追去寺门,纵身于半空接住她。
阴庄华蹙眉收鞭下马,抱过胞妹催人离去。然回望山门却不由心惊,那个女子在如此境地下,尽也不曾松开手中利刃。
“阿昙,阿——”李慕抱着她落地,却没能唤她第二遍。
裴朝露便将匕首插入了他胸口。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却依旧咬牙想往下刺下去。
夏日艳阳夺目,山巅寺庙口男女贴身而立。
有些话随着血流飘散的风中。
“不著世间如莲华,常善入于空寂行,说的便是夫人你。”
“芙蕖即为莲,为表夫人功德,便让小女随了芙蕖二字。”
“生个女儿,我保护你们两个。”
裴朝露握着那把匕首,伏在李慕耳畔一字一句将他昔年之语缓缓道来……
她红热的眼眶,似又血泪氤氲,却始终不曾落下。唯有话语还在吐出,一点点击碎李慕的心防。
“如你所愿,我们真的有了一个女儿。在你走后的第二个月,我诊出身孕。我小心翼翼地养着她,想着有了孩子你总会回来的。可是我没用,她在我腹中只待了四月又十二日,便死了。”
“你的皇兄派人将她打了下来……”
“一点模糊的血肉,能辨出男女,我便当她来人世走过一遭,将她火化。得了一抔骨灰,我将她捧着从长安带到敦煌……今天,她连骨灰都没了……”
“你、就是这样保护我们的!”
“就是这样保护我们的……”
裴朝露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山巅,一口强压许久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在李慕面庞脖颈上,整个人从他掌中滑下去。
李慕没有松开手,意识消散前,他还抱着年少结发的妻子,唯有目光越过山寺门,樱桃树,落在那间厢房里。
恍惚间,他看见地上瓷白碎片轻晃,风一吹,仅剩的一点粉末便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