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河,白骨成山,至于其中隐情几何,并没有多少人会费心理会……
故而,裴氏仍旧是乱臣贼子。
苦峪城大开的第三日,投奔在敦煌郡的长安高门,便堵在了城门口声讨裴氏逆贼。
城楼之上,白袍少主昂首而立,弓箭手整装待发。
裴朝清无声无语,听着城下诸人讨伐谩骂。待其话毕,只挑眉轻笑,从副将手中接了弓和箭。
弓弦拉开如满月,转瞬却又松了半成力道,放箭出去。随着他那支箭,弓箭手纷纷挽弓射下。
不偏不倚,百余支箭矢都在来人半丈之地落下。
似阻隔他们的脚步,更如无言地威慑。
裴朝清放下弓箭,举目而笑,话语顺风落下。
“便是我裴氏通敌又如何,尔等此刻能耐我何?”
“此刻——”他嘲讽又蔑视地望着楼下诸人,“我为刀俎,尔为鱼肉。”
“然,我不杀尔等,且留着尔等,看看我这通敌卖国的乱臣贼子是如何立于青|天|白|日之下的。”
毒辣日头下,箭矢密集轻晃。若是城楼上的将军多提一份力,如今城下诸人亦是箭下亡魂。
能杀而不杀,至此一招,将诸人心防敲出一道细小缝隙。
城楼下一时无声,裴朝清也不欲多言,只返身离去。
一下城楼,他便失去了冷静从容色。医官来报,裴朝露醒了,情况却很不好。
同他一道,行色匆匆的还有一直守在城下的李慕。
李慕是昨晚来的,带来了兵甲。
裴朝清确实需要兵甲,他虽重开了苦峪城,但裴氏七万精锐尽数战死,这苦峪城中,除了四镇府兵,能用的人手根本没有多少。
而那四镇,以沙镇为主,镇上儿郎放牧皆是好手,但作战并不擅长。
裴朝清有粮有马,却无兵卒。
“别以为今日我承了你的情,便能容你见阿昙。”将将踏入裴朝露的院子,裴朝清便止下脚步,回身呵停了李慕。
“我、不进去。”李慕往后退了步,从袖中掏出一锦盒,“你把这个给她。”
“姑娘、姑娘……”屋内传出侍女急切的声响,“您忍一忍,忍一忍,不能喝那汤……”
李慕持盒的手僵了僵。
“姑娘,没人,除了奴婢在这里,没旁人,没人会见到你这个样子……”
“便是见到了,他们也只会心疼您,没人会嫌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