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信这个,她害怕哭声会让鬼神听见。
直到此刻——
天欲破晓,周身空无一人,在帘子的遮挡下,伴着监护仪的滴声,她再也没能忍住,把脸埋进老人逐渐失去温度的掌心崩溃痛哭。
她紧紧抓着她的手。
生命中,余葵从未这么努力地试图留住一个人,她吝啬羞腆于向任何人外露表达自己的爱意,直到此刻才追悔莫及。她上气不接下气呜咽着哀求她。
“……外婆,你看看我,我是小葵…我错了,我就不应该答应你来城里上学,连你病了也不知道……”
十七岁的孩子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有关死亡的真相,她把一切错误归结于自己忙着考大学而忽略了病重的亲人,她崩溃绝望,却没有能和命运对抗分毫的能力与勇气。
六点整。
护士撤掉监护仪,外婆永远停止了呼吸。
余葵一边哭,一边替外婆穿寿衣,最后一次梳头,整理仪表,戴上外婆最喜欢的珍珠项链。
那是高二那年,余葵省吃俭用,用零花钱送给她的礼物,明明不贵,老人却只有过节做客时候才舍得戴出来。
做完一切,擦干眼泪。
她终于拨通外公的电话,到外面走廊叫醒打盹的程建国,然后按着通讯列表通知外婆的姐妹、亲朋。
从完整的人推进焚化炉,到变成一只坛子出来,时间就十五分钟,程建国想也没想接过,却被余葵拦下,自己抱进怀里。
“我来。”
清华招生办的老师赶到乡下那天。
余葵穿孝服,跪在蒲团上,把高考成绩单填进黄纸折子,连着金银元宝,一起扔进火盆,在灵堂的供桌前化作灰烟。
身后低声的议论传来。
“考了702分呢,她外婆去的真不是时候,这么好的消息都没来及听见。”
“别说全镇,全县都没出过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吧,清华大学赶来家里抢,要不是赶上白事,镇上肯定要敲锣打鼓庆祝的。”
“我说那天上山,见他家祖坟上长鸡枞呢,巴掌大一朵,出了一大丛。”
……
院子门口挂丧幡贴孝联,天井里扯篷布,摆满酒席。
村民们讨论余葵创造的奇迹,感慨余家竟然出了这样的高材生,背过身就打电话,叮嘱家里的婆娘带着孩子来沾文曲星喜气。
小孩多了就闹腾,一串追逐推搡着从谭雅匀身后经过。
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