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府邸才走进罨撒葛的房间,虽不知道之前有敌烈惹事,但很显然罨撒葛早就知道她要来。他这样赤着上身,显然是有意的。
他到底是苦肉计,还是有意失礼?可能都有吧。只是她心里虽然明白,但想到罨撒葛毕竟是受了自己连累。他纵然再得皇帝欢心,然而皇帝之暴戾残忍,又有谁人不知呢?她没有想到,竟然连罨撒葛也会受此毒刑。眼前这个人再怎么有心计,这杖刑却是实实在在地受了,这伤这痛却是在他的身上。甚至想到当日自己请托之时,难道这个人不曾想过更严重的后果吗?然而,他还是应允了自己,冒着杀身之险帮助了自己。
一想到此,胡辇心中不免愧疚。纵然明明知道高六和罨撒葛一唱一和是作戏,可是,终究是自己亏欠他太多啊。想到这里,本拟退出的,最终还是迈步进来行了一礼,叫了声:“王爷。”
罨撒葛见她拘谨,斜看一眼,高六机灵,立刻拉了侍童退出。
罨撒葛笑着对胡辇道:“胡辇,你过来,别站这么远。”
胡辇本是不动,见罨撒葛就要站起,却似牵到伤口,皱眉轻呼一声,见着神情是极痛的,只得走过去扶住他道:“既然受伤了,你逞什么强。”
不想罨撒葛立刻反手拉住她,笑道:“看到你来,我这是高兴的。”
胡辇只得将药膏放到他床头的柜子上,低着头生硬地说:“我只是来送药的,并没有其他意思。这是我家库房里上好的伤药,你留着用。若是好,我再叫人送来。”
罨撒葛只笑吟吟地看着胡辇,见她羞窘,心中更是喜悦,道:“胡辇,你这是关心我吗?”
胡辇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一下子没办法甩开,便冷着脸道:“王爷多虑了,只因为此事是我家人连累王爷受刑,特来向王爷道歉。”
罨撒葛知道胡辇自然是看出了自己和高六作戏,这苦肉计自然也不能用得太过,当下忙做逞强状笑道:“你放心,我没事的,只是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罢了。其实早年间打仗受伤,躺上更长时间,也算不得什么。”他窥见胡辇有些动容,又故意道,“我小时候在应天太后帐下倒常常被责罚,只是如今多年不吃这苦头了,竟娇惯了,还真感觉有些疼痛。”
胡辇听着这话,心中恻然,但见这人的手拉得极紧,觉得颇不自在,想抽回手,无奈罨撒葛强拉着不让。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快放手,像什么话。”
罨撒葛反将胡辇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就不。我为你挨了这么一次打,总不能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