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血污斑斑的简陋木架上,赵虎的半边脸都烂了,半边脸白骨森森、血肉模糊。身上的板甲已经被践踏得变形,衣裳上全是血。
徐二娘跪在地上,哭声好像在掏心肺一般瘆人。
旁边的军汉支支吾吾道:“一般这样的尸首看着惨,可他没遭多少罪,都是死了才成这样……战阵上人马很多,倒在地上免不了被人马践踏。”
徐二娘说不出话来,先是大哭,苦累了就在那里抽泣,后来只是呆呆地跪在那里。时间太长,腿都麻了,她也不走,更不知道走哪里去,只是茫然地耗在这里。
军汉劝了几次,劝不动。后来不知道时候走掉了。
在徐二娘心里,短短的重逢已让她动心,赵虎的相貌和为人都让她觉得是个好汉;而且这样不错的汉子还对她实在地好……不料如此突然就没了,徐二娘心里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
许久后,一些民夫上来抬赵虎的尸首去清理,也问了徐二娘几句,但她不吭声,他们便犹自干活了。徐二娘从地上爬了起来,差点没站稳,一撅一拐地跟着抬尸首的民夫。她也不知道跟着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后来一个文官过来了,好言问徐二娘:“赵虎是你什么人?”
徐二娘张了张嘴,愣是没能发出声音来,她现在有点身心俱废的感觉。
文官也没生气,打量了一番徐二娘的神态,依旧好言好语道:“赵虎是禁军将士,他为国效命,为收复河山浴血奋战,官家和朝廷不会忘记壮士的功劳。赵虎家眷一定会有丰厚的抚恤。”
徐二娘呆站在那里。国家也好、河山也罢,无论多高大的东西,在她心里都比不上赵虎,她只知道赵虎死了。
抚恤和好处她也不在乎,若是赵虎在……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见到赵虎时,赵虎把存在东京钱庄的军饷票据和信物给了她。
徐二娘一时间又突然大哭起来。周围的人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她了。
文官小声问旁边的士卒:“怎么禁军家眷来军中了?她在哪个营,疗伤营征募的民力?”
他当下又道:“娘子看这样处理此事如何?你在哪里就先回哪里去,然后回家等着为亡者料理后事;禁军阵亡将士会由军府安排人手送回去,朝廷也会调拨丧葬费和抚恤费。”
不多时终于有人找着,是陆岚派来的人,把徐二娘先劝回去了。
陆岚一番劝说安慰,又问徐二娘,赵虎已经死了,她要不要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