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立在夜色中,掩口咳了两声,见她开门合门,见屋中灯亮灯熄,方返身回了内阁偏殿。
这处,半个时辰前,奉他的命令,往日王府贴身医官和僧武卒精通医理的僧人皆聚集在一起。
待他进来,空明便回禀道,“殿下,我们均已验过,此药无毒,其中成分亦是治疗哑疾的各项草药,有两味还是回纥国中的佳品麓合花籽,故而确乃良药。”
“不若让小郎君试一试,左右是不伤身的。”
李慕瞧着那颗拇指大小的丹药,原是阴萧若为表诚意送来的。其实,如今她人还在寺门口,周遭都是他的人,若送毒药来,无异于自寻死路。光凭这一点,这药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阴萧若如今同李禹走在一起,同裴朝露又结怨在前,这番好心,他没法相信。
“这药你们看了半日,可辨出方子几何?能否自己研制?”
“回殿下,此方繁琐,但也不是绝药。待臣等探讨些时日,当是不难的。”回话的是此间领头的王医官,片刻又道,“就是其中回纥的麓合花籽的分量需斟酌。也无妨,且着人试药便好。”
李慕坐在紫檀案桌前,转着食指上的七宝琉璃戒,默声无话,一众医官便也垂首候命,不再言语。
他没将这事告诉裴朝露,原也不为旁的,不过是不希望她心绪起伏。
这药不用,涵儿左右便不能开口说话,大抵她也习惯了。
但是,她为人母,生命里的两个孩子,芙蕖已经不在了,涵儿便是她唯一的孩子。须臾又漫长的一生,她定是想听到自己的孩子能唤她一声“阿娘”的。
但是若用了,此间尚有风险。
“空明,你去俘虏营拎两个人来。”
“王、方两位医官留下候命,其他人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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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的寝房内,裴朝露也未点灯,只披衣立在廊下,被夜色掩着,往来医官匆匆过,自也无人发现她。
待最后一个走过,她上前拦下,“漏夜之中,你们聚众在此,可是齐王殿下旧伤复发了?”
被拦的医官是王府旧日属臣,自然认识她,虽初时被吓了跳,转瞬便定下心来,按着李慕之言回道,“贵人多虑了,没有的事,不过是数日一次给殿下会诊罢了。”
裴朝露眺望夜色,白日朗朗不来,竟是踏月而行。
她也未拆穿,只颔首放人离开。
“姑娘,夜深了,且安置吧。”云秀抱着件披风从屋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