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黑夜降临,城楼处裹油火把高燃,夜风吹的摇摇晃晃,却始终不灭。
李慕觉得李禹驾马的样子有些奇怪,遂催马前行,举目望去,其尚在目及之处。
李禹倒也尽力,直入阵中,挥刀砍敌,不似被亲兵暗子护着摆架子的模样,实实在在拼出了一道血路。
李慕却始终心跳的厉害,突然间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
“去寻封珩,让他再添一重人手护着皇长孙。”
从敦煌至此一路,李禹竟把涵儿带了出来。
孩子不会言语,又素来安静,大军从嘉峪关出发,直达酒泉停下休整,李慕方发现涵儿随在军中。
李禹道,“大郢马背得天下,涵儿既为皇长孙,便该早些出来历练,看看这烽火狼烟。”
这话说完,他又道,“就是阿昙,实在娇惯他,不舍他随我出行,为这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幸亏,我是临行那日带走的孩子,不然有得她闹了。”
此番话入耳,李慕想若不是需要将他留给天下人判罪,他大抵已经抽剑杀了他了。
临行日突然带走孩子,还说阿昙发脾气,这与抢有何异。明明所有将领的内眷都安置在敦煌郡内,乃是最安全之地。
偏他带着一个失语的孩子随军同往,居心何在!
而那日嘉峪关前,裴朝露苍白地几欲破碎的面庞,大抵也不是因为风寒之故。只是三军阵前,她为保军心稳定,为防自己同他起冲突,便什么也未说,甚至连一个暗示也没有给。只从容安静地送别诸人!
不,她说了。
她说,早日,带我回家。
原来,她彼时之渴望,不仅仅是对亡人的思念,还有生人的不舍。
她的孩子,千万里离她而去。
李慕自知晓涵儿在军中,便将贴身的封珩派了过去,暗中保护,亦发信告知裴朝露,以慰其心。
这半年多来,倒也真如李禹所言,只是带他出来看一看狼烟厮杀,看一看战争的残酷。李禹处护着他的人亦有不少。
只是李慕始终也不曾真正放下过心,譬如此刻,他只催人带队增援李禹。
“你且看一眼皇长孙,再来复命,看……”李慕的话还未说完,瞥眼间却是一个激灵。
他看见临近城门口,在厮杀的阵中,太子马背上竟然坐着一个孩子。
涵儿。
李禹竟将涵儿带上了交战的战场。
且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