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听见了?顾惜朝的脚步声,盘腿坐着,一下一下地?用手?梳理着自己满头乌发,将卷卷的长发编成粗粗一根发辫。
牢房们被推开,顾惜朝施施然坐在牢头搬进来的椅子上,在逼仄的三面石壁中与她面对面。
藤颇塔吉还笑得出?来:“顾大人。”
顾惜朝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如今已经身陷囹吾,难道就这?样一心求死?吗?”
藤颇塔吉素面朝天,更显得高鼻深目,几日下来,她的眼窝和脸颊都微微陷下去:“大人,你不会不知道,这?天下间有的是?比死?更痛苦的事吧?”
顾惜朝看着她盘腿坐在牢房中的模样,安然如同佛像,脸上的阴影分作几块,如同那些被胡人车队裹着绫罗,从沙海深处千里迢迢运来的木塑,只是?在这?地?方,使得她身上那些绚丽斑驳的彩绘都褪尽了?。
顾惜朝悠悠道:“你是?乐舞伎,七八岁来到?中原后就颠沛流离,若不是?消了?籍又开了?喜春坊,恐怕也和普通伎女下场一般无二,你如今的生?活来得如此不易,又为?何要搭上红花教,白白葬送自己的好日子呢?”
藤颇塔吉莞尔:“看来大人将我的来历查的很明白了?。”
她态度甚至称得上是?很爽朗:“顾大人,我是?一向懒得像你们这?些聪明人一样说起话来弯弯绕绕,你说的不错,我是?一心想着要过好日子,不然何必折腾半辈子,只是?天底下没?有事事如意的道理,如今成了?这?样,非我所愿。”
“你是?想说,你也是?受人胁迫?”
“不是?,虽然大眠花粉这?件事并非我能做主的。”她出?乎意料的一口反驳了?顾惜朝的话。
“大人既然知道我是?乐舞伎出?身,怎么?没?查到?我是?如何来的呢?”
她忽然把话题又绕了?回去,顾惜朝脸色都没?变,尽管这?件事听上去已经牵扯到?了?王府:“你是?当年古契国随着使团来到?我朝的。”
古契国在十几年前听说就灭国了?,当年古契国王子公主来朝献舞,其实也是?借兵,千里迢迢白来一趟,使团内竟然有刺客,当年朝廷也很乱,正是?广燕王和太后争位的时候,乱成一锅粥,王子公主听说是?被赐死?,又听说是?不见了?。
广燕王失了?皇位,纳了?个古契舞姬,没?了?兵权败走出?京,那个舞姬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听说死?得很早。
这?两个孩子就是?王府的双胞胎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