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着拱手为礼,继而将身子向后一仰,双手反抓檐头,无声无息地上了殿顶,几个提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海市定定立在原地,窗前纱帷在冬夜的料峭寒风中飘舞。
次日晨早,女官进来侍候更衣时,发觉宫室内空无一人,金珠璎珞与白锦翟衣凌乱委弃在地,两朵怒放的折枝葛巾牡丹经了一夜北风,已然萎谢失色。
夺罕,鹄库左菩敦王夺洛幼弟。纠合右菩敦部、迦满国,篡左菩敦王位。夺洛战死。左菩敦部牧场、牲畜归于右菩敦部者,三之有一。
——《内阁大库·奏章合牒·天享卷·十五年一月》立春前,西南各国使臣麇集瀚州,由黄泉关派军护送前往帝都,顺便捎来了鹄库变乱的消息。左菩敦王夺洛锐意并吞迦满,遭迦满人抵死反击,一贯的夙敌右菩敦王额尔济更将两名女儿许配与夺洛胞弟夺罕,派军扶助夺罕篡取王位。左菩敦部在两面夹击下节节败退,夺罕手刃夺洛,篡得左菩敦王位。
“边疆平靖。每一份边牒都是边疆平靖。从冬至到立春,边疆没有任何动静,鹄库人没有依约佯攻黄泉关,连集结骑兵队迹象也没有半点。”昶王声音不大,太阳穴却隐约浮动着青筋,“惟有这一份不是边境平靖,竟然是夺洛的死讯。”一份缎面折子啪地摔到符义面前,“没有夺洛在黄泉关牵制配合,以我们手中的兵力,对付近畿与羽林军太过勉强。”“王爷。”符义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这回护送使臣进京的武将乃是我在黄泉关的同袍,兵士中亦大多是我的旧部,再加上近畿营中我直系二万余人,善加运用已经足够。如今方诸的养子养女俱已失去兵权,羽林军亦不足惧。王爷不妨寻个借口出京去,待属下将京中打扫干净,省得许多口舌是非。”“护送使臣的武将,叫什么名字?你对他可有把握?”昶王眯起的眼里闪过精光。
“那人名叫张承谦,平民出身,是郭知行的旧部。”“——也好。昨儿个夜里那些打鱼的已经来过了。”“哦?”符义稍稍动容。昶王私下一贯称呼注辇人为“打鱼的”,可谓厌恶已极。他少年时被送往注辇充当质子,饱受冷遇,难为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谨慎持重,明敏好学,在宫廷中保全了自己。十三岁上,仪王叛乱,季昶母舅汾阳郡王亦随之作乱,季昶即遣人自注辇投书仲旭,痛切自陈绝无二心,并变卖金珠,购置粮秣送往瀚州,尚要受注辇官员讥讽盘剥。随着仲旭势力逐渐坐大,胜局初定,注辇人对季昶态度方热络起来。早年轻视昶王的注辇使臣蒲由马更藉机希求攀附,送来一张上好丝缎扇面请昶王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