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不下他毫无根据的猜疑。只因为他在意那个女人吗?对方稍有风吹草动她就成了替罪羊。
青溪的下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父母的关注、有限的家庭资源,每一样都需要去争取。她不是不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守护自己的利益。既然在他心里,她如此不堪,那她索性把最丑陋的那一面剥出来给他看。
准备离开山庄之前,子歉的手机收到了两张照片,那是来自同一角度的两张截图:简易的铁架子床上,两具年轻的躯体交叠在一起。图片画质粗糙,光线昏暗,连个正脸都没拍到,当作任何证据都实在勉强。子歉完全可以不认账的,可他还是去找了青溪。青溪那时在工作间整理碗筷,子歉蹲在她身边,与她视线平行。他不做声,把一张银行卡放在她的工作围兜上。
“这些钱我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本想从山里回去就找个机会给你。别做这样的事了,趁年轻去学点东西,换份好工作。回老家也行,在镇上买套房子,做点小生意,找个好男人结婚。”他用手指蹭掉了她鼻梁上的一点灰,说:“我想看到你过得好。”
青溪一直没有停下忙碌的手,把洗碗工送来的餐具逐一堆叠整齐,白瓷的碗碟轻轻磕碰发出的声响如同战栗。他起身,他离去,她都没有看他,直到听见工作间的门被人轻轻带上。她忍住了号啕大哭的欲望,想叫住他,说:“阿谦,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连看到你皱眉也舍不得。”摄像头是青溪为了防止舍友手脚不干净在夜市上淘的,五十块。她发现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截了两张最清晰的存在手机里,也只是为了证明这些年来,他也有过离她那么近的时刻。
可是她喊不出口。因为她的阿谦在头也不回地离开小村庄的那天,背影已被山风吹散。他成了周子歉,一个陌生的姓氏,一个陌生的人,怀着陌生的歉疚。
青溪留下了那张银行卡。她缺钱。她父亲死后,她再也不想回去,可每个月大部分工资都寄给了家里人,她妈妈腰不好,家里要建房,弟弟还要读书。
青溪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本是为了来找她的阿谦。从前她家里开一个小小的酿酒作坊,他常常替家里人来打酒。青溪每次会多给他两勺。熟了之后,她喜欢搬一张板凳在村里的地坪上剥玉米,一边听老头子用方言说三国,一边看他拿着弹弓和别的男孩打闹嬉戏。他跑远了,她也提着小板凳跟上去。他就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