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完广播体操之后,依然剩下十五分钟给无所事事的学生们消耗。
齐铭去厕所的时候,听到隔间外两个男生的对话。
“你认识我们班的那个易遥吗?”
“听说过,就那个特高傲的女的?”
“高傲什么呀,她就是穿着制服的鸡,听说了吗,她最近缺钱用,一百块就可以睡一晚上,还可以帮你用……”下面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可是依然压不住词语的下作和污秽。
齐铭拉开隔间的门,看见班上的游凯和一个别班的男生在小便,游凯回过头看到齐铭,不再说话。在便斗前抖了几下就拉着那个男的走了。
齐铭面无表情地在洗手池里洗手,反复地搓着,直到两只手都变得通红。
窗外的天压得很低。云缓慢地移动着。
枝桠交错着伸向天空。
“就像是无数饿死鬼朝上伸着手在讨饭”,这是易遥曾经的比喻。
依然是冬天最最干燥的空气,脸上的皮肤变得像是劣质的石灰墙一样,仿佛蹭一蹭就可以掉下一层厚厚的白灰来。
齐铭在纸上乱划着,各种数字,几何图形,英文单词,一不小心写出一个bitch,最后一个h因为太用力钢笔笔尖突然划破了纸。一连划破了好几层,墨水晕开一大片。
那一瞬间在心里的疼痛,就像划破好多层纸。
Bitch。婊子。
食堂后面的洗手槽。依然没有什么人。
易遥和齐铭各自洗着自己的饭盒。头顶是缓慢移动着的铅灰色的云朵。
快要下起雨了。
“那个,”关掉水龙头,齐铭轻轻盖上饭盒,“问你个事情。”
“问啊。”易遥从带来的小瓶子里倒出洗洁精。饭盒里扑出很多的泡沫。
“你最近很急着用钱吧……”
“你知道了还问。”易遥没有抬起头。
“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吗?”声音里的一些颤抖,还是没控制住。
关掉水龙头,易遥直起身来,盯着齐铭看,“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
“你什么意思?”易遥拿饭盒的手很稳。
听到流言的不会只有齐铭一个人,易遥也会听到。但是她不在乎。
就算是齐铭听到了,她也不会在乎。
但她一定会在乎的是,齐铭也听到了,并且相信。
“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