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这一生,都唯母后是命,只有这一件事,儿臣没得选择,没得选择啊……”
芈月长叹一声道:“你这孩子啊……”
嬴稷抬头,脸上涕泪纵横。芈月拿着手帕,慈爱地为他一点点擦去眼泪,嬴稷像一个孩子似的,任由母亲擦拭。
嬴稷道:“儿臣这些日子,常常想起在燕国时候的情景……虽然当时艰苦无比,常常恨不得早日脱离。可如今想来,也就是在那时候,你我母子亲密无间,同甘共苦,同食共宿,那是儿臣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芈月道:“那时候我病着,大冷的天,你抄书抄得手上都是冻疮,我看着不知道有多心疼。”
嬴稷道:“母亲给我呵着手,给我搽药的时候,眼中都有泪水……”
芈月长叹一声道:“子稷啊……”
母子相偎,静谧温馨。
芈月坐在轮车上,魏丑夫推着芈月,走在章台宫庭院中,金色的银杏叶片片落下。
一片黄叶飘到芈月的膝前,芈月轻轻拾起叶子,忽然叹道:“叶子掉光了,我也要走了!”
魏丑夫停住脚步,跪在她膝前,深情地看着她道:“太后何出此言?银杏叶子落了,明年还能再长出来。臣还想陪着太后明年夏天一起去划船采莲呢!”
芈月微笑道:“你当真愿意一直陪着我?”
魏丑夫道:“是。”
芈月道:“若我死了,下葬之时,以魏子为殉,你可愿意?”
魏丑夫脸色不变,深情道:“这是臣所盼望之事,求之不得。”
芈月微笑点头道:“好,好!”
魏丑夫依旧笑着,如常与芈月游乐,似乎刚才两人说的事情,谁也没放在心上一样。
可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笑容蒙上了阴影。
过了数日,太子嬴柱邀了上大夫庸芮游园,闲谈中,玩笑般说了这件事。
庸芮一听便即明白,当下笑道:“太子这是为魏子请托了,不知太子与魏子是何交情,竟有这份善心?”
嬴柱知道他疑心,但自己得还魏丑夫这个人情,当下只得道:“我与魏子并无交情,此事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之所以过问此事,为的也不过是不忍之心。”
庸芮询问式地挑起眉头:“哦?”
嬴柱知道庸芮是极聪明的人,只得挑明了原委:“太后毕竟是我嬴姓家妇,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因此请庸大夫帮忙,也是我等子孙一点私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