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在流言中成为商细蕊的入幕之宾,以此为答案,解释了为什么杜七不给别人写戏词,专门伺候商细蕊一个人的粉墨,外人路人看了不禁茅塞顿开,知情人看了无不发笑的。
不管报纸上怎么讨伐《赵飞燕》,都不曾妨碍《赵飞燕》在坊间的红火。懂戏的新派人物自然觉得报纸上的批评全是放空屁的,有明显的同行相嫉的意味;老派人物听见这份批评,抱有不屑的同时也很愿意去亲自看一看,看看商细蕊的赵飞燕到底骚成个什么样子。期间杜七换了笔名与几个戏评家每天展开骂战,骂至酣处,互相问候祖宗高堂,一点儿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杜七骂人的功夫看着比写戏词还强,把几个戏评家埋汰得千疮百孔,脚底流脓,压根回不出嘴来,最后拿“商细蕊专饲咬人之疯犬”的帽子往他头上一扣就跑了。杜七得了这个称号还挺得意,勾着商细蕊的脖子,自封是“商郎门下走狗”。水云楼的戏子们也不是吃素的,十九他们则是四处放下谣言,说姜家师兄逛窑子染上梅毒,在协和医院打六零六针被人撞见了!说金芦笙手脚不干净,偷后台的金项链金钗子还赌债——这一项大约是真的。商细蕊受了委屈,只会不声不响憋着在心里恨得慌,顶多和亲近的人闹闹别扭,甩甩脸色,要没有这帮戏子,简直不知如何吁出胸中一口恶气!
外面口水仗打得热闹,商细蕊却是没有多余的工夫参与八卦。忙完了《赵飞燕》,他紧挨着就要预备侯玉魁的冥诞,其实也没有新戏码拿出来亮相,这一天商细蕊只想唱《武家坡》。私下和钮白文商量着,说侯玉魁的几个徒弟文场都不怎么样,听着让活人气死,让死人气活。钮白文对那几个徒弟也挺瞧不上眼,说他们没学着老侯的几成戏,倒把老侯架笼玩鸟抽大眼的本事学着了十成十,拍着大腿摇头感叹。谁知这话头正是商细蕊的伏笔,他惦记孙主任堂会上唱《凤还巢》的王冷小姐,惦记得有段日子了。或许也是因为王冷和蒋梦萍搭过戏,商细蕊才特别想要和她搭上一段,以验证自己确实高过了蒋梦萍一大截。万万没想到,和钮白文一提王冷,钮白文先抚掌大笑了:“商老板慧眼识珠!你哪里知道!冷丫头的戏就是老侯给开的蒙!她小时候父亲在北平任官,她和老侯,和宁老板都唱过。老侯当时还夸她呢,说可惜是个姑娘,不然准认她当徒弟。王冷一听就哭上了。宁老板打圆场说,要不然,小丫头跟我学旦吧。王冷一嘟囔嘴儿:不要!我只当驸马!不当公主!——她差点就成了我的小师妹呢!”
商细蕊听到这段往事,心里嫉妒得死去活来!只叹自己生不逢时,在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