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想的画面,还是残留的口脂香,亦或者是面前一个有曾洁癖的人如今竟能够忍受笔杆的破损,和旧日的气味这个认知,总之这一刻,陆晚意觉得若是三人同舟,首先溺亡的一定是自己。
她实在受不了,这里的一针一线,一笔一衫,都是另一个女子的痕迹。
甚至于风中,空气中,都弥散着她的气息。
这是她今天入府前从未想过的。
她的认知里,譬如那深宫之中,妃嫔各有寝殿,争斗是有,可也有相处和谐的。闲来并肩游湖,携手赏花。
但是帝王养心殿中,便独独是帝王一人尔,纵是偶有传召,又岂会如这清辉台,被一个女子一层层渗透。
这哪里是府中家主的独居之所,分明是为妻者的另一个院落。
可是,明明她不是有翠微堂了吗?
太难忍受了!
陆晚意低垂着眼睑,半日不曾回应。
“清——”萧晏观她一张红涨面庞,沉沉低着,自不会想到陆晚意此刻所想。
姑娘脸红羞涩,不敢示人。
萧晏心一提,目光落在手中那支笔上。
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怎就拿了这支笔,一时尤觉歉意,寻话掩过。
只冲着外头道,“催一催司膳,把樱桃露送来。”
“等等!”陆晚意闻此话,猛地回神。
萧晏带着疑惑看她。
“我去吧,省的他们冰多冰少败了口味。”
“有劳!”萧晏往袖中自然收了笔。
殿中剩他一人,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目光扫过滴漏,叹时光漫长。
好不容易一日休沐,却大半日没见人影。
且看入夜,如何收拾她!
他又恼又憾地想着,未几又来一桩让他连恼带憾的事。
陆晚意回来了,道是不慎砸了樱桃露,只能等明岁了。
萧晏看着她用巾帕捂住的划破带血的手,哭笑不得,只指着外头侍者道,“去,赶紧把医官唤来。”
陆晚意瞥了眼传话的侍者,低声道,“不必这般麻烦的,殿下处不是有红爻粉吗,止血固伤最好。我不怕疼的。”
“倒不是忧你怕疼。”萧晏笑道,“原被你叶姐姐折腾没了。”
“叶姐姐何时受了这般重的外伤?那一瓶下去,她可受得住?”
萧晏闻言,想起两年前叶照初入府时,为掩身份自伤手掌,如此一瓶红爻粉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