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走进了客厅。从外表看,他还是很精神,腿脚也稳健,脸上笑咪咪的看着我。
“来啦?”杨大爷中气十足的向我打招呼。
“来了。杨大爷,您快坐。”
杨大爷挨着孙大妈坐下来,“择菜哪?我帮你啊。”
“不用你帮,一会儿等着吃吧。”
我偷偷靠近孙大妈,“我看我大爷不像是有多严重啊?”
孙大妈摇摇头,“刚查出来的时候,是轻度老年痴呆。大夫说了,得了这个病,早晚得转成中晚期。那时候给了我们一套题,让他每周做一次,就是看大脑退化到什么程度。这题里啊,有一项,是写自己名字。什么时候名字都写不出来了,就是到中晚期了。我一直盯着他写名字,之前能写出来,最近不行了。”
孙大妈看向杨大爷,“老杨啊,你今天写名字了吗?”
“写名字?”杨大爷一愣。“写什么名字?”
“跟前儿有笔有纸,你就当练字儿了,写一写。”
杨大爷看看桌上的纸笔,又看看我,“今儿个难得有贵客到,我露一手。我这字儿,正经的颜体呢。”
杨大爷拿起铅笔,在广告传单的背面写起字,手微微有些抖,但起笔落笔都很潇洒。
过一会儿,纸上写了几行漂亮的大字。但并不是杨大爷自己的名字。
纸上写的是,“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在。”
字漂亮极了。
“黄山谷,《茶词》。怎么样兄弟?你哥我字儿不露怯吧。”杨大爷说。
我和杨大爷的辈分已经乱了,我只好拼命点头,“您写的真好。”
“你落个款啊?叫什么名字,写上啊。”孙大妈说。
杨大爷再次提笔,可是笔尖垂在纸上,却迟迟落不下去。杨大爷的眼神从困惑到涣散,最后把笔扔了下来。
房间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杨大爷靠在沙发上,呆呆的看向窗外,“这天儿,是憋着场雨呢呀。&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