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
但此时顶礼膜拜的,却不是人类。
任何有理智的观察者都能分辨出这个事实——这不仅仅是因为伏跪于地的身躯都比寻常人类高出一头有余,也不仅仅是因为腰间裹着的经过简单硝制的兽皮就是全部的蔽体之物,更重要的,是那些兽皮之下,遍覆毛发肌肉鼓胀的身体上,蕴含着的蛮横与粗野,以及渗透进骨髓之中的凶恶杀气。
尤其当他们抬起深深叩在地上的头颅,露出的覆盖着深厚毛发的面孔,便彻底宣告了与人类的不同——那是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的样貌,拥有着狼一样的耳朵和发红的双眼。呈现出一种怪异绿色的面孔上,獠牙突浮下颌前伸,野猪一般可怖,虽然依稀能辨别出人类的轮廓,但显然没有人类愿意接纳这种令人作呕的异类。
他们也不需要这样的接纳。
因为他们是兽人。是与人类同时被创造的荒原之子,曾经建立过不逊色于任何种族的强大文明,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过无数迤逦的浪花,因此即使经历了万年的兴衰,他们仍然拥有着的骄傲……
然而有理智的的观察者可能都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在人类,或者说所有智慧生命的印象中,兽人是可怖的生物,他们信仰法律,但他们的法律只有一条,那就是法律永远强者为弱者制定,强大的存在命令其他所有……他们拥有的信仰,不过是原始野蛮,最为赤裸的杀戮与仇恨,绝不存在丝毫的虔诚。更别说是如此规律的礼拜与祷告。
在人类,或者说所有智慧生命的印象中,世界屋脊背面的群山,是兽人的巢穴,发情、争吵、嘲笑残酷的陷阱、恶作剧充满了这里,要不然就是谈论南方的美食和丰盛战利品,他们不会生产,不会制作,除了胡乱交媾之后爬出母体的后代,他们产生不出任何的,更不用说是严正高大的圣殿,通明的魔法灯火,与雕琢精细的祭台。
然而,在这里,一切的一切,都确实地存在。
银色光辉褪去之后的良久,兽人们终于结束了无言的叩拜,他们静悄悄的站起身,低垂着头颅缓缓退开,唯有队伍最前方,那位最为高大和健壮的领袖静立如常,苍黑色,稀疏的毛片,覆盖不住他坟起的肉-体,暗红色的皮肤下,每一条肌肉的棱线,那肌肉坚硬方正与粗糙,让他的身体看上去与殿堂被斧凿切削出的墙面融为了一体,是一尊由大师创造的。高妙的艺术品。
可他的姿态是柔和的,是谨慎的,甚至没有言语,唯有向大殿的深处,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