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天空,流云飞霞,天际的一端,落日堆金积玉一般,绚丽的红,笔饱墨酣渲染了半边天空,整座皇城笼罩在变幻莫测的天色之中。
高山流水般的琴音,在指下悠扬流淌,低眉信手之间,乐音缠绵依恋,如同无限心事欲语还休,又似鹤唳中天,如泣如慕,像高处溅落下来的飞泉,戛玉敲金,丝丝缕缕绕梁徘徊。
令听者的思绪随乐声飘到静谧而安详的夜晚,月上中天如水,花影轻轻摇曳,江面小舟荡漾,习习江风凉爽,恍惚中如同到了江南水乡。
曲声引人入胜,令人忍不住想一窥弹琴的是何许高人。
隔着帘幕,璇玑和杜若在一旁听得连连赞叹:“小姐,太子妃为你请的琴师果然非同一般,听这声音,此曲只应天上有。”
“杜若你先别掉书袋了,快看小姐……怎么睡着了?”璇玑本来也想说两句,却看见孙清扬伏在桌上酣睡,好像做了美梦的样子。
杜若看了看孙清扬,偷偷笑着对璇玑说:“你不知道,小姐打小被夫人逼着学琴,说是和弹棉花的声音差不多,所以每回听见人弹琴就是这副模样,说弹棉花的声音单调枯燥,最好睡觉啦。”
弹棉花?竟然说他的琴声是弹棉花?
琴声戛然而止。
弹琴的人愤然而起,掀了帘子走出来。
璇玑和杜若愣了一下,连忙施礼:“长孙殿下!”
朱瞻基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们起来,眼睛瞪着用手支着脸,趴在桌上几乎要睡着的孙清扬。
这小丫头,总是令他心潮起伏不定。
自打听说四艺考校时,孙清扬竟然不会任何乐器,母妃就说要为小清扬请乐师补习。
第一天,吹箫的老师被气走了,因为她问人家箫既然排在八音中的第八,又为何称为籁,天籁之音难道不是应该排第一吗?问得吹箫乐师瞠目结舌,拂袖而去。
第二天,学琵琶,孙清扬请老师弹一曲《琵琶行》,说也要听那个铮铮然的京都声,又说人家弹得听不出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羞得琵琶乐师掩面而走。
第三天,学埙,老师给她吹了一曲《幽谷》,她和人家讨论诗经中伯氏吹埙,仲氏吹篪(音“迟”)的场景,兄弟和睦相处的意境硬是让她讲成了两个小人互相倾轧,还偏偏要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
她还问乐师,如果真是兄弟,怎么后文中会说甚至愿菩萨面前供奉三牲,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