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看一眼从小带大的孩子,突然笑了笑,“看姑娘这模样,老奴好生欣慰,这须臾数月,您长大不少。”
萧无忧并不接话,只静静等她下文。
宋嬷嬷跪在地上,缓缓道来。
她道,“计划的最初,是陛下在沁园救您,被梅姨娘识出他要你的心思。彼时姨娘久病,时日无多,遂以命设计,报昔年皇后成全之恩。您知道的,姨娘出身教坊,国公爷要她,总不是那么容易的。皇后对她一见如故,喜欢她,赐诰命,许她入国公府。”
“本来您进宫,汤浴这等事在宫中皆由六局过手,老奴是插不上手的。是故一开始不曾用此法。想的法子是让您床榻畔,行刺杀之举。您生性柔弱,又念旧不忘亲,所以姨娘才一死刺激您,她死后种种,国公爷与夫人的种种,亦是为了让您生恨,放弃家族之念,行刺杀之举。明是为自己搏生,实乃屠了那窃国的贼。”
“后来,你被封为长公主,别居公主府,我们遂行驶了汤浴之毒的法子,远比上头有更大的胜算。若说唯一的失算,便是您多番侍寝不成功……”
滴漏滴答,太阳从中天滚向西头。
宋嬷嬷已经讲完许久,只挺着背脊跪在地上。
萧无忧想起梅姨娘临终时那声对不起,终于明白是何意义。
原是她发现推上死路的,不是她自个的女儿。她或许不知自己是谁,却依旧抱歉,拖一个无辜的女孩入了死局。
方有那句“对不起”。
却不知,这个女孩,原比她女儿更适合做这样的事。
命运的安排,总是巧妙和荒谬。
萧无忧起身,扶起地上老妇,终于开口,“所以卢家满门忠烈,可对?”
“姑娘!”宋嬷嬷讲述半日,只是眼眶发红,然萧无忧“满门忠烈”四字,一下激得她老泪纵横。
萧无忧抬手将她眼泪抹去,转身将那药拣起,自己入了内室,散入汤浴中。
“姑娘!”宋嬷嬷大惊。
“侍奉孤沐浴吧,今晚孤会好好侍寝。”
烛影摇曳,水雾缭绕中,萧无忧蜕去衣衫,露出冰雕玉刻的胴体。
一步步往前走去。
红烛高燃,殿中场景变幻。
已是在紫英殿内室中。
她上了榻,转过身来,静坐在榻上,胸前还剩一袭鸳鸯小衣。
温孤仪上来,穿过她脖颈,素指捻在她蝴蝶系带上。
萧无忧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