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在楼下挥手,笑得像朵烂菊花,“哟,小状元刚起床呐,来来来,我儿媳妇让我把孙女抱来跟你合张照,沾沾文曲星的喜气。”
真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一个月前还在传她高考受挫、精神异常的家长们,纷纷抱着孩子,挨个排队在院子里等待合影,叮嘱自家孩子向状元学习。
余葵甚至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小草莓睡衣,便被外婆扯下楼,成了一个无情的假笑合影机器,衣摆险被沾喜气的孩子们小手摸出黝黑的包浆。
村口和镇上扯起庆祝条幅。
二表哥也兑现承诺,连夜宰了头大肥猪给她庆祝升学宴,流水宴摆了两天,宴席结束后,村里再没人叫她小葵,都喊“文曲星”和“小状元”。
余葵在村里拥有了仅次于村支书的崇高地位。
哪怕只是去村口老年活动广场锻炼两下,也有家长强行从电视机前拎着自家孩子后脖颈扔出来,“去跟状元玩,长大你也考清华。”
余葵被迫开始了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在村里砸卡片、跳皮筋,斗鸡走狗、游手好闲的生活。
北京却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氛围。
一连几日阴雨过后,时景的门板自始至终紧闭,录取通知书静置在案头,没人去拆。
父亲的追悼会结束,从八宝山回来,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没动静,不会是晕了吧?”
时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半晌,提议,要不我直接踹门进去,把人送医院得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准乱来,小景又不是你。”
姑姑着急喊了一嗓子。
又怕里头听见,压低声深吸几口气,抹干眼泪,再三权衡后,终于道,“找你爷爷奶奶过来吧,这样下去不行,大不了一家子抱头哭一场,这孩子不能再下去了,他都遭的什么罪啊……”
少年丧父,人间至痛。
最可怕的是,时景从此背负起对任何人都难言的秘密。
父亲前脚刚刚情绪激动怒斥过他,而后便突发出血抢救,说给任何人听,都很难界定他这个儿子对父亲的病故究竟有无责任。
世人的评判结果是什么不重要,在时景这里,他给自己的审判是无期。
无论父亲对他的要求有多么严格苛刻,他这辈子,没有让他受过一丁点儿来自外界的压力与不公,恰恰相反地,在他成长的过程里,或多或少因家庭受尽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