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了,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我前天,遇上颜欢了。”
不知谁拿走了遥控器,从晚间新闻换到了音乐频道。悠远细腻的女声吊在半空中唱“只要你轻轻一笑,我的心就迷醉”,然后一下子划着婉转曲线降落到眼前“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
“你那个前男友?”祁奚做出第一反应,接着觉得用词不对,“前前前……前男友?”
“嗯。”
祁奚哑然半晌,小心翼翼地问:“你没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吧?”
“哐当!”谢光沂直接把脑门砸在了桌上。
怎么没有。
那天,循着小福的目光回过头去,第一眼她甚至没能认出对方。暌违八年,那个身形瘦削、面貌俊秀的少年的影子已碎裂为齑粉浮在暗淡的水面。名为“记忆”的明亮河川里,再度倒映出的是个陌生人——身材颀长,举止矜贵优雅,穿一身鸦黑的薄风衣,恍如从某本精英杂志里走出来的成熟男人。
当时她竟傻乎乎地问小福:“那是谁?”
小福阴沉着脸回答:“我们院的心理顾问。”
男人对小福道:“总是不参加集体活动可不行。”说着就朝孩子走来。
孩子抱着百科全书,把拳头攥得死紧。她不明白孩子为什么那样抗拒对方,但瞧着于心不忍,便挡在孩子身前:“她自己在这儿看看书,也没什么不好的吧。”男人在六七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这才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先是微微拧起眉心,继而流露出几不可察的惊异眼色。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终究吐出两个字来。
“小光?”
谢光沂把脸埋在桌上,发出断断续续的、颓丧的呜咽。
祁奚忍不住推了推她:“你到底干什么了?”
她逃跑了。
连句答话也没给,身体比大脑更早一步做出反应,立正,转身,助跑腾跃,翻上墙头落地跑路。
还是当着小孩子的面。
“我没脸再见小福了……”
身为一名合格的酒友,祁奚对她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心如明镜,闻言很同情地揭穿:“也不能真的不去了吧?果果的专题还吊在你手里哪。”
谢光沂从烂泥状态回归人类模式,慢慢坐直了身。
“接下来怎么办?孤儿院的心理顾问,说不定你得专门采访他呢。要不把专题交给别人吧?”
尽出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