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早起来,谢光沂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两颗红肿油亮的痘,还好死不死地刚巧长在眉骨上方——轻轻碰一下就钻心窝子地疼。
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早间新闻说P市今日大幅降温,下周可能有雪。谢光沂从衣柜深处掘出皱巴巴的羽绒服,掸了掸灰,便套上了。
谢大福起得比她还早,已经把食盆舔得干干净净,正抱着小饼干盘踞在沙发上,溜圆了一双蓝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翻箱倒柜。谢光沂翻出一顶绒线帽戴上,临出门前朝谢大福的脑袋捋了一把。
“不准在沙发上吃饼干啊!”
谢大福懒洋洋地转了个身,把肥大的屁股对准大门。
乘电梯下楼时,谢光沂忽然想起自己前一晚把耳机落在跑步机上。看看时间还来得及,便把电梯停在了二楼。这楼里尽是些怪人,几乎没有从事正常社会劳动为人民群众做出贡献的,因而生物钟也一个赛一个的诡异。谢光沂一直以为冬木庄公寓里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只有自己一人,因为这根深蒂固的误解,当她走进公共休息室,陡然目睹休息室里热火朝天的景象时,愣了好半天的神。
108寸液晶屏上,身材魁梧的白人教练正率领十余名小美女做健身操。庄聿跟着在电视机前蹦跶,力求动作精准到位,神情严肃认真。
“你……你在干什么?”
谢光沂惊悚了。
庄聿开始做跳跃运动,用“问什么废话”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泰然地回答道:“做早操啊,你要加入吗?”
谢光沂在跑步机旁找到了自己的耳机,折起耳机线,然后收进包里。
“免了吧。我从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以来就没再做过操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接着她又对庄聿起床居然如此之早表示震惊,毕竟作家这种职业总给人昼伏夜出的夜猫子印象。
庄聿跳得满头大汗,放缓呼吸跟白人教练做完了最后一节整理运动。他双眼紧盯电视屏幕,嘴里却不耽误说话:“我向来这么早的。只不过你早上不来二楼,所以不知道罢了。”
保持着健康生活习惯的房东先生做完一整套操,从DVD机里退出光盘,冲谢光沂晃一晃:“有些事,不是你没看到就表示它不存在。”
清早敞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到光盘背面,折射过来的光芒险些晃瞎谢光沂的眼。
身为一名称职的剧作家,庄聿有事没事总会口吐玄妙之语。谢光沂习以为常,只当他职业病发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