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草地里开着雏菊。
小巧而细密地点缀在青葱的背景里,阳光下透亮到仿佛要发出光来的那一点点嫩黄色,简直像盛放在眼前的星星。蜻蜓嗡动着翅膀穿行于花叶间,一如惊惶飞鸟不自量力横渡了夜空去追逐流星。
可是雏菊应该开在这个季节吗?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光沂啊,这次是真的完蛋啦!”
“唉?”茫然指数二十点——女生从习题册里抬起头。
“学园祭的事啊!早跟你说过这是烂摊子,你偏不相信!”
“不明白。”郁闷指数四十点。
“哎!好在男生们都还不知道,没有打起来,否则又要被全体记过了。总之,”邻座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我们班的点子跟A班撞上啦!”
“什么?”愤怒指数瞬间冲破一百点,并继续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匆匆上蹿。
谢光沂一把掀飞课桌。
每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学园祭暨烟火大会,这是颐北高中在一学年间最盛大的活动。
即便他们这些一脚快要踏进高考棺材的准毕业生,也要暂且丢下模考试卷和升学志愿共襄盛举。
资优生们不愿过多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于是前两年默默无闻的她这次忽然被推举出来担当本班组织委员。做人民的公仆她认了,可劳心劳力写了好几天策划并总算得到全班表决通过,竟被告知与无耻的A班撞车,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
课桌哐当磕在窗台上。谢光沂尚未想好该如何将内心波涛汹涌的愤怒组织成语言表达出来,教导主任尖利的嗓音就在窗外响起:“B班的小兔崽子又在闹腾什么?”
心底鼓胀到极限的气球犹如被尖刺戳中般,愤怒噗地漏了气。谢光沂娴熟地拖住邻座猫腰躲到窗台下,抬眼恰巧与经过教室门前的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男生手里抓着化学课本,似乎正要去实验室,目光投进因正上体育课而空空荡荡的B班教室里,落在蜷曲在墙角的女生身上时眉毛微微挑起,面上浮现出很玩味的笑容——这是在做什么?
谢光沂又不冷静了,顾不上教导主任还在窗外站岗:“颜欢,你给我站住!”
那年他们十七岁。
雏菊在草地里盛开成繁星。风踩在叶片上,然后极轻巧地跃了出去,不知踉跄地跌落到哪里。
二
A班的颜欢和B班的谢光沂。
这两个看似八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