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平宸当然不会自己退位。他惯来知道父亲强势,却没想到在废立之事上居然能只手遮天,莫非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出来反对的?“安多惹!”他探身抓住安多惹手臂,追问:“难道崔晏什么都没有做?”
安多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醒悟,他这些日与世隔绝,于外界变化毫不知情。眼看着晋王府近在眼前,他只得含混地说:“世子不要再多问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与殿下相抗。世子为了王妃也请多想想。”
平若心头一片冰凉。他在狱中虽已想得很透彻,但真到了身临其境,发现一夜之间亲尊纷纷倒下,这头顶一片天无遮无拦地暴晒于冷酷的阳光下,竟是连躲闪的余地都一点不剩。他苦笑了一下,终究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太过幼稚。
安多惹带平若来带晋王府门口,伸手要扶他下马。平若无声地躲开,自己跳下来,着地的那一瞬间膝盖发软,如果不是紧紧拽住马鞍险些跪倒。他抬头看着黄閤门楣上悬挂的晋王府匾额,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日一早他就被王妃叫去询问父亲从南边来的信上说了些什么。当时平若心中有事,言语间颇不耐烦。宫里传话的小内侍带来了他一早上心焦等待的消息,一切计谋暗中展开。临出门前,平若回头看了看坐在窗边努力辨认父亲字迹的母亲,突然涌上一股愁绪来。虽然满腔豪情,也知道此去不成功便成仁,他突然跪下向母亲磕了三个头,转身义无反顾地走了,只留下贺兰王妃愣怔在当地,不明所以。
那一切都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再回来已经天地变色。平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日袍服,突然觉得有些滑稽。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这身衣服还是原来的模样。
平宗就坐在厅事门前的高台上等着他。
平若绕过石屏看见这阵仗不禁愣住。厅事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平宗左手是京中宗室公侯以上诸人,右手是晋王府长史裴緈以下全部幕僚。底下空地上还立着阖府两三百号人。阶下十来个贺布卫士手执木杖沉默肃立。
厅事的上下左右黑压压总共得有上千人,却鸦雀无声,安静得让平若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上千双眼睛都向垂头进来的平若看过去。平若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烧烤一样,额角冒出冷汗。他此时倒也乖觉,走到高台下纳头跪下,额头贴着地砖,匍匐在地上。
平宗一见他的样子登时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