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姑妈家和巴桑家同在一个寨子里。但他们家却是纯农户,没有草场和牛群。月光姑妈中年丧偶,膝下现有三男一女。上面两男一女皆出家进了寺庙,只有小儿子白玛结婚。向巴喇嘛带我到她家时,老人和小儿子都不在家。招待我们的是她们家小儿媳央宗女人。
她们家因为没有牛,吃的酥油全靠买。如果买不起,就吃花油,一种从外地贩运来、里面掺杂着洋芋粉的花猪油。这种油由于存放时间过久,大半会有异味,很难进口。而像常规藏人家招待客人的生牛排他们家并没有。鲜牛奶更不必谈。央宗女人无奈,拿不出东西招待我们,只有站在锅庄旁睁着一双白跳跳的大眼睛,紧迫地瞧着我们笑。坐,藏床也没有,只是地铺。喝,女人正在用粗糙的大手往锅庄里塞牛粪,烧糌粑茶。
我无心逗留,心里想,还是想办法去巴桑家一趟,只要喇嘛走,我会跟上他。
但是向巴喇嘛却一屁股坐进央宗家地铺里,似是不想走的样子,和女人拉起家常来。
“央宗,你们家阿妈最近身体好吗?”
“哦呀好!”女人恭敬地回答。
“她现在是地里做活路去了?”
“哦呀,在收割麦子。”
“噢。现在你们家已经收割了多少亩田地?”
央宗女人想了想,回答,“一小半的样子是有。”
喇嘛吃惊了。“才一小半?那不是还早!白玛也不回来帮忙?”
央宗女人低下头不应声。
向巴喇嘛有些不满地,“再瞧见他,我要好好找他谈一谈!嗯,你们家就阿妈一个人割麦子也有点难,这样吧,明天你不用去寺庙上工,回家收几天麦子再去。”
“哦呀真是谢谢!谢谢!”央宗女人感激地回应喇嘛,一口一个谢字,一碗半热不热的糌粑茶端上来。喇嘛认真地喝下一口,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这么久一半麦子也没收割完,这一季你们家种了多少亩田地?”
女人愣上一愣,回答,“二十亩吧。”
蒋央,你很难明白,在藏地,农区妇女生活有多不易。几乎每家农户都会种下大块田地的青稞。但是能够参加生产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