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换药要紧。”萧钦言仔细看着顾千帆的伤口,心疼地说,“这些天,你就好好留在我这休养,不许再去其他地方折腾了。”
顾千帆毕恭毕敬地答道:“是。”
萧钦言见顾千帆已经换好了药,便道:“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说。”他边走,边拿出一物:“郑青田的请罪遗折抄本,你看看吧。”
顾千帆略微吃惊:“他已经死了?”萧钦言却不甚在意地答道:“我都亲自去了,他敢不死?放心吧,杭州港那边已经有人去查了,县尉的口供也录了,你身上的脏水,很快就能洗清了。”
顾千帆心情复杂地看完遗折:“有劳您了。”
“你我父子,用得着这么生分?我啊,巴不得你天天如此给我找事做。”萧钦言拍着顾千帆的肩头说道,“这郑青田生前糊涂,死的时候倒还算知趣,知道在折子里把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那些收了他钱的人,也一个都没牵连。”
“萧相公出手,自是非凡。”顾千帆避开了萧钦言的手。
“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父亲?”萧钦言心中一涩。
顾千帆垂头不言。
萧钦言知道顾千帆跟他娘一样都是个倔脾气,他原本也没想急于一时,便道:“罢了,我也不勉强,只要以后经常时常来走动就行,千万别再跟这次一样,明明都到江南办差了,还特意避着我。对了,我马上就要进京拜相,官家肯定还要新赐宅第,到时候我给你留一间园子?”
“不用了,园子也好,富贵也好,还是留给令公子们吧。”顾千帆不习惯与萧钦言这般亲近,本能地推拒起来。
萧钦言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他们怎么能跟你一样?当年我二十六岁才中考中进士,你十八岁就中了,这就叫雏凤清于老凤声!唉,若是你不一意孤行,硬要转去皇城司,现在至少已经是翰林学士之类的清要之职了,何至于落到这一身是伤的境地?”
顾千帆仍旧疏离地答道:“舅父乃武将出身,一直希望有人能承继他的衣钵。”
“那我的衣钵呢?你是我嫡亲的长子,是我最看中的人!”萧钦言言下之意是只要顾千帆愿意,他就会给他安排进更好的职位。
“我姓顾,不姓萧。”顾千帆面无表情地与萧钦言划清了界限。
萧钦言一怔,苦笑道:“我知道。可是千帆,你外祖父和舅父对我一直都有偏见。他们顾家,只会讲风骨,从不管实务,无论我做得再好,在他们眼中,我始终都是个寒门出身,喜好弄权阿谀的奸相!”